“这几天真倒霉,天天输,按理说怎么也应该转运翻身了吧?”
一脸郁闷的从麻将馆出来,吴小伟搓着手熟门熟路的离开跑马镇,走上回村子的水泥路。
这几天他天天输钱,今天早上刚跟二舅借的“肥料钱”也在刚才输得所剩无几。
“明天再找谁借点,我绝对该走运了。硬币一直丢也不可能总是反面吧!”吴小伟一心想着赌钱的事情,渐渐远离了路灯明亮的城镇,走到了城镇挨边的胡家村。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8,90年代,提到山村就是泥泞的小路,黑灯瞎火的田野什么的。
小镇通往胡家村的路前些年就由国家出钱修成了水泥的,宽敞干净,摩托和小车时来时往。
路边的不少农田路梗上还挂着吸引蚊虫的紫外线杀虫灯,照亮密密麻麻的玉米叶子。
今天只有月牙,月光微弱,不过水泥路反光好,走夜路还是勉强能够看清楚。
就算阴天摸瞎,吴小伟这样的每天在这条路上来回几趟的人,依然可以抹黑走回村子。
黑暗中,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吴小伟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女的,似乎很年轻,水蛇腰,头发挺长的。
对方走得很慢,手电筒或者手机也不开一个。
“嗨,大妹子,大晚上才回家啊?”吴小伟打着招呼走上去,一时之间没认出是谁。
往这边走的人都是他们村子的,而农村的人几乎都认识整个村子的人,不像大城市一个小区甚至一个楼层的人都互相不认识。
结果对方没吱声,只是走快了许多,再次将他落在身后。
“我是村头的吴小伟,大妹子是?”吴小伟大咧咧的打招呼。
不料这女的听到他的名字后,突然走得更快了,仿佛竞走一样急匆匆的。
“真是的,一个村的,我还能把你怎么了?”吴小伟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放慢了脚步。
要是他快步跟上去,人家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大喊大叫的话就完了,传出去整个村子都不会把他当人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大妹子,你走慢点,我让你先走,我抽支烟歇会儿。”
吴小伟说着停下了脚步,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他打算抽完烟再走,免得自己吓到前面的女子。
“谁家的姑娘?或者新媳妇?身材挺不错的,不过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但是为什么怕我怕成这样?我他妈虽然平时喝点酒打点牌,但是又不是二流子混混,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吴小伟抽着烟,心里十分不痛快。
“咕呜!”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猫头鹰冷不丁叫了一声,吓得吴小伟一哆嗦。
猫头鹰叫,要死人。
这是农村流传极广的谚语,纵然是新生代的年轻人,吴小伟依然感觉有些不自在。
毕竟,村子里这今年发生不少怪事,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几个人。
“打住,别想那些,都是偶然罢了。”吴小伟掐灭烟头站了起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但是念头一旦开始,就怎么也掐不灭,关于村子里面的怪事,清晰的浮现心头。
最近五年来,这个村子都不怎么太平,每年都会有两个人死于非自然死亡,今年也不例外。
“胡二哥那是和他婆娘吵了架,然后才去废墟上吊的。胡琴的话……”
想到牌友那个机灵可爱的妹妹,吴小伟心里猛然有些难受。
有一次去牌友家喝酒,遇到那个女孩正洗了澡进客厅来,湿漉漉的头发下,看到有外人后露出的那一抹羞涩和惊慌,许久的留在了他的心底。
然而上个月,那个女孩突然死了。
普普通通的一天夜里,她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路边的水田中,然后面朝下趴在还没有膝盖深的水稻田中,淹死了。
警察来调查过,却没什么发现,最后以自杀结案。
吴小伟不认为那个天真可爱,羞涩漂亮的女孩,会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而自杀。
但是人就是那么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为此,吴小伟黯然了好长时间。
“世界上如果有鬼的话,我倒是要问问你,是谁杀死了你。”吴小伟低声说道。
“呜呜!”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在黑暗深处响起来。
吴小伟浑身一颤,感觉汗毛全部鼓了起来,化为鸡皮疙瘩。
“什么鬼,大半夜的谁在哭?”
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决定不去管那个声音,而是抬脚顺着水泥路往家走去。
但是走了没几步,他发现本来被他抛在身后的哭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到了前面去,而且距离比之前更近了。
“这是,二伯家的田?”
即便是晚上,他也可以辨认出这附近是谁家的地,此刻看到是二伯家的田,他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直冒。
脸朝下扑倒在不到膝盖深的水田中死去的胡琴,就是死在不远处的水田中。
“什么情况,难道是她?”吴小伟停下脚步,突然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他虽然有一些喜欢那个女孩,但是此刻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路面突然雪亮,然后一辆摩托车从身后驶来,吴小伟往旁边让了让,然后看着摩托车的车灯照亮前面的水泥路,然后一路驾驶过去。
“这就是平时的路,白天人来人往,我疑神疑鬼什么?”吴小伟看到摩托车灯光下熟悉的田野,心里嘲笑自己。
“估计是哪家媳妇被丈夫揍了,跑到外面躲着哭。”
他身边田地的对面有七八家人,还远远亮着微弱的灯光,哪家有女人出来哭也是有可能的。
“回家吧!早点睡觉,明天还得找人借钱。”吴小伟告诉自己,然后继续往前走。
不过他心里想得好,但是脚却不老实,没走几步就感觉腿直哆嗦,有些迈不动。
“呜呜!”
而那个哭声若隐若现,有些分不清是在远处还是近处。
“不对,今天有点邪门,我还是回镇上去,找个旅馆睡一晚。”吴小伟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打算不往前走了。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刚才那个若隐若现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出现在他身后,似乎只有十多米的距离。
“……”吴小伟不敢动了,甚至不敢转身,他不确定回头的瞬间,面前会不会出现一张被水泡得惨白,脸上还叮着蚂蟥的女人脸。
冷汗一瞬间打湿了衣服,平时仿佛死人一般没有跳动的心脏,此刻如同打鼓一般听得清清楚楚。
“胡琴?是你吗?”
吴小伟感觉下巴使不上劲,如同大冬天出门一样,上下牙齿磕得响。
身后的哭声一下停了。
“都是一个村的,平时小伟哥我可没有欺负你,我和你哥是朋友,还去你家喝过酒吃过饭呢!你不要吓哥可以不,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冤,你托个梦告诉哥吧,哥一定帮你,大晚上的哥心脏不好,别吓唬哥。”
吴小伟虽然嘴上说得亲近,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大半夜遇到越来越近的哭声,是人都会害怕。
“呜呜!”
哭声沉默了许久,然后再次响起,这一次吴小伟心脏都吓得猛的一蹦,几乎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发现哭声就在自己身后。
随后一股仿佛站在冰箱门前的感觉袭来,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降低了周围空气的温度。
他不敢动,嘴巴张开了两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经看恐怖片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男女主角被恶鬼吓得全身瘫软,不敢逃也不敢反抗时,他嗤之以鼻的嘲笑过他们,说反正是个死,爬起来干他娘的啊!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恐惧如同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自己的心脏,如同蛇死死缠绕他的身体,让他不敢动弹,不敢回头,不敢说话。
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站着,这已经很不错了。
他不动,不代表对方就跟着不动,一只冷冰冰湿漉漉的手,猛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吓得吴小伟身体一歪,仿佛落到自己肩膀上的东西是铁做的很沉一样。
“小伟哥……”
一个充满痛苦,充满绝望,又带着深深怨气的声音,在吴小伟耳边响起,一股冷气吹在耳朵上,让他耳朵深处嗡的一下仿佛身边有个大炮仗突然爆炸。
这个声音,没错,就是有过几次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孩——胡琴。
“胡琴妹妹,别害哥啊,哥这几天够倒霉的了,不应该这样啊!”吴小伟哪里敢回头,身体抖如筛糠。
“救我……”
突然,他身后的胡琴哀求道。
“救救我……”
吴小伟一愣,身体突然不抖了,脱口而出:“你死了,我……我怎么救你啊?”
听到吴小伟的话,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缩了回去。
“呼!”吴小伟心里松了口气。
结果,不等他再次开口说什么,一双冰冷僵硬的手径直从后面伸过来,一下死死搂住了他的腰,接着一个仿佛淋了大雨的湿漉漉身体贴了上来,紧紧抱住他。
吴小伟一瞬间挺直了腰杆,整个人几乎失去了重心,手脚在哪里都忘记了,满脑子只有胡琴那张在水田里面泡了一夜的惨白脸蛋。
不过随后,他惊讶的发现抱着自己,应该早就死了的胡琴身体抖得比自己还厉害。
“胡琴?”他忍不住疑问出声。
“它来了,呜,它来了……”抱住他的胡琴身体哆嗦得更加厉害,嘴里发出夹杂哭音的话。
“谁?谁来了?”吴小伟惊愕的问道。
“那个人,不,那个怪物,不,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啊!”
突然随着一声惨叫,然后吴小伟感觉抱住自己的胡琴似乎被什么猛的抓住,然后狠狠一拽,硬生生从他背上”撕”下去,然后胡琴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伴随着胡琴的哀求尖叫声,一瞬间就远去了。
如同一辆火车从身边经过,轰隆隆的声音眨眼就远去。
“胡琴?”吴小伟呆呆站在原地,随后猛的转身,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旷的水泥路和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镇。
但是他背后的衣服是湿漉漉的,那是刚才被胡琴抱住打湿的。
……
白天,一辆前往跑马镇的吉普车上,夏良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
资料的封面上是几个鲜红的大字:
《跑马镇超自然连续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