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团朝窗口直冲而来的火焰时,江漓当机立断,立马挣开黄员外,翻身松开树枝,放任自己朝地面坠落下去。紧接着,五楼便又响起一声爆炸声,一大团火焰瞬间从窗户处喷涌而出,直接把站在窗前的黄员外给冲出屋外,高高抛到了半空中。而之前江漓抱着的那几根树枝,也瞬间被烧成黑炭,残余的火势又顺着树枝,飞快地朝合欢树的主干蔓延而去。江漓的异能之前几乎已被消耗殆尽,从五楼摔向地面的时间又极短,她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催生出什么植物来,所以在往下坠落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摔伤的准备。江漓仰面摔下,眨眼间就见身侧的楼层已经从五楼变成了二楼,眼看马上就要撞向地面,她微微咬牙,蜷缩身体,尽量减少接下来的伤痛。可下一瞬,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意外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我接住你了。”
赵羽闷哼一声,稳稳地接住江漓,把人抱在了怀里。江漓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皱眉问他:“你怎么样了?”
说话间,不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是黄员外被抛向半空的身体砸在了地上,他身下的地面上瞬间涌出了大量血迹。江漓此刻却顾不上查看他的死活。她在末世,早习惯了各种各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五楼的高度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会致死,但对她来说,只要注意落地的姿势,即使没有异能,她最多不过受些伤而已,还远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可是,被一个成年人从五楼摔下来的冲力砸中胸口,稍有不慎,可是要伤及内脏的。江漓从赵羽怀里下来,刚想要检查他的伤势,可她双脚才一落地,突然又被赵羽揽上后颈,再一次被牢牢抱住了。这次,两人都站立在地面上,是面对面相拥的。赵羽几乎把江漓的整个上半身都包进了怀里,他说道:“你别乱动,我没事,但你的衣服被烧破了。”
两人此刻贴得极近,江漓的下巴被迫靠在赵羽的肩膀上,动不能动,但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赵羽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急促而又有力,慢慢和她自己的心跳声连成一片。赵羽见江漓安静了下来,这才强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抬手擦掉刚才开口说话时,嘴角不小心溢出的血迹,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为江漓披上。“好了。”
他稍稍退后一步,松开江漓。江漓也这才得以仔细打量了赵羽一遍,仍不放心地问他:“你真的没事?”
说着,她想起张妙手说过的那句寿数有碍,到底放心不下,不等他回答,又直接拉上他的手说:“先跟我去医馆……”“你们今天哪儿也去不了!”
崔主簿突然出现在华熙阁的大门口,打断了江漓。他怒目切齿地朝江漓走来,身后还跟着四五十人之众,其中大部分是衙门的衙役,还有十来个是崔主簿府上的家仆。崔主簿边走,边朝身后的人挥了一下手势,说道:“把面前这两个嫌犯给我拿下!到时我重重有赏!”
一听说有赏,立马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朝江漓冲了过来,但却被赵羽一脚又踹了回去:“我看谁敢!”
崔主簿身后的那些人,本就顾忌江漓神女弟子的身份,有所犹豫,现下又见赵羽一脚能把人踹飞,顿时被镇住,纷纷停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江漓出声质问崔主簿说:“崔主簿带人来,不先救火救人,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这是何意?”
她以为崔主簿误以为华熙阁的火是她放的,所以才要抓人,便又说道:“放火的人不是我,而是江容华,崔主簿只要去黄员外府上一问便知。”
可崔主簿却说道:“我没心思管华熙阁的火是谁放的!我现在抓你,是因为你为谋私利,残害人命!”
江漓皱眉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两个吃糖水吃坏肚子的孩子……”“不是他们,是我女儿崔姝!”
崔主簿情绪激愤地打断她,“她才刚刚有了身孕,可就因为昨晚吃了一杯你卖售的糖水,现在孩子没了不说,人还昏迷不醒着!”
昨天半夜,崔姝突然肚子痛,下身见红,他派人连夜请来张妙手看诊,可施救了一夜,孩子还是没能保住。不但如此,晌午十分,孩子没了之后,崔姝下身开始出血不止,连张妙手都束手无策,直言若再不能止血,大人只怕也要不成了。崔姝有孕后,虽然身体虚弱,但一直悉心将养着,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说滑胎便滑胎的。果然被他查出来,崔姝在出事前,曾吃了江漓铺子里的糖水。而且,那杯糖水的来历也很蹊跷,肯定和江漓脱不开干系!江漓对崔姝小产的事毫不知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崔姝是什么时候有的身孕。她道:“我的糖水铺子昨天一早就已经被查封了,还是崔主簿您亲自下的令,又怎么可能再卖糖水给崔姝吃?”
崔主簿冷声道:“那就问你自己了,明明当时衙役都已经在查封你的铺子了,你又为什么非要再多卖一杯糖水出去!”
而那杯糖水恰恰就卖给了他府里后厨上的封三娘。封三娘又故意存放起来,说什么要留给乡下的小儿子吃,可转头又刻意让照顾崔姝的丫鬟瞧见,最后辗转把那杯糖水送到了崔姝手上。崔姝刚吃下糖水,夜里就出了事……他才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肯定是江漓提前设计好的,是她为了报复自己,故意买通封三娘,想要害死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崔主簿越想越是怒火难遏,再加上之前回门宴的事,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即就把江漓给扒皮抽筋了。而一旁的江漓听了崔主簿的话,也这才想起来,昨天衙役正查封她店铺的时候,确实有一位妇人急急忙忙跑来,说家里的小儿子已经眼馋糖水多日,哀求江漓卖一杯糖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