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行往郊外,越是能看到到山舞银蛇,雪天萤席的壮阔景色,可眼下怕是谁也没有心情欣赏。郊外春天常有城内的人出来游玩,所以建了一个休息的长廊凉亭,慕初妍放眼望去,如今这地方已经被逃亡的难民侵占了。除了难民,还有一些赣州城里的乞丐,他们和这些难民一起被挡在了城外。他们三五成群的抱在一起取暖,游廊外好似还有几个青年在镇守,大概是担心官府的人将他们赶出去。慕初妍换了一身男装,看起来也是个翩翩佳公子,雪白的披风和天地都快融为一体。雪地里一个少女双手都起了脓包,拿着一根树枝不停地刨着雪地,慕初妍带着轻画走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少女惶惶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粉雕玉砌的白衣少年,那少年生得极为好看,像是吸收了天地灵气,卓尔不凡。“我……”少女羞愧的将红肿的双手放到身后:“我在挖红薯。”
从农庄出来时带了些应急用品,慕初妍蹲下身子,朝少女伸手,那少女纯净的大眼睛看着慕初妍,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煞是可爱。少女但见那好看的少年郎用清亮的嗓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刘二妞。”
回答完后,她满脸通红,想必是个极为害羞的姑娘。但是她还是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七。”
慕初妍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自己的真名。“二妞。”
慕初妍拿了一盒药膏出来:“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擦点药好吗?”
少女点了点头,看着慕初妍的眼睛里满是爱慕,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一股药香钻入鼻间,刘二妞只觉得通体舒畅,干裂出血的手指也没那么疼了。“你在对我妹妹做什么?”
一股重力推在慕初妍的肩膀上,她身子纤瘦,一下就被推倒在雪地里,轻画惊呼一声:“娘……七爷……七爷你没事吧?”
差点就说漏嘴了,轻画扶着慕初妍起身,幸好没有摔坏哪里。“你这人怎的如此蛮横?”
轻画叉腰道:“我们家爷给你妹妹的手上药,你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推我们爷。”
刘二飞拉着妹妹的手看了看,又问妹妹:“这个小白脸对你说什么了?”
“哥哥……他们是好人。”
刘二妞着急的解释道:“慕郎君给我生冻疮的手上了药,我都不疼了。”
护着刘二妞的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虽生得瘦弱,可就看他刚才那一掌也能知道,他的力气非常人所能及。冰天雪地里他只着了一件破烂的短衫,却一点都没有颤抖,身体素质也是极好的。见着那少年还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轻画就想上前理论,慕初妍摇了摇头说道:“去把马车里的衣服和干粮拿出来。”
“你是谁?”
刘二飞质问她的同时,身边还出现了许多流民:“你是官府派来的人吗?”
慕初妍摇头:“我只是过路人,天寒地冻的,见你们食不果腹,所以让仆人回去拿些衣服和棉被来,希望你们可以安全的度过这个冬天。”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人群中有人怒吼道:“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拿着点臭钱就想显摆自己的爱心,如果不能让我们进城,这点东西顶什么用?我们迟早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在这里。”
“看你的穿着打扮,在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天那些狗官要是不放我们进城,你也别想回去了。”
“就是,你这身娇肉贵的小郎君,怕是经不起郊外深夜的寒风。”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
轻画将手里御寒的棉衣往刘二飞身上一扔,怒道:“我们爷好心好意给你们送东西,你们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扣押我们爷,真是活该你们家乡闹雪灾。”
“轻画!”
慕初妍呵斥一声:“退下。”
“把这些衣物去分给老人和孩子”刘二飞吩咐道。“车上还有棉被和干粮。”
慕初妍友好的笑了笑:“派些人过去拿过来吧!”
“娘子……”轻画将她拉到一旁,悄悄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些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奴婢真怕他们对娘子你不利。”
一会儿苏俊生他们就过来了,慕初妍看着那群人饿狼扑食一般的眼神也有些后怕,估计是仇富心理吧!“抓住她!”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些流民就冲向慕初妍,轻画被她一掌推开:“去接俊生他们过来。”
是她失误了,应该想到这些人走投无路了,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轻画自知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半分力气也没有的弱女子,只能顺着七娘子那一掌,飞快的上了马车:“快走,回城。”
那些人一定是想拿着娘子做人质,要求官府放他们进城,她现在必须快点和苏俊生他们汇合。“老实点。”
慕初妍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流民粗鲁的推搡着她进了凉亭,刘二妞连忙扶着她的手,咬着唇也不敢言语。走廊里坐满了抱着小孩的妇女,已经精疲力尽的老人,好多都睡在慕初妍刚送来的棉被里。有些人口渴了,就在雪地里抓了一大把雪来吃,这风大潮湿的地方,连个火堆也起不来。“飞哥。”
那些人愤愤不平的看着慕初妍:“这小子怎么办?”
“先不要动他。”
刘二飞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如果官兵不肯放我们进城,我们可以像他家勒索一些钱财和马车继续上路,他是个好人,我们不能伤他性命。”
“你们走不出赣州的。”
观察了这么久,慕初妍也知道这里的主事人是谁了,看着刘二飞道:“我的身份并不显赫,家中不过是城中一名富商,官府不会因为我而放你们进城,哪怕你们拿到了钱财马车,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走出赣州。”
“那我们就杀了你,让你陪葬。”
穿着灰色破布棉衣的男子似乎脾气比较暴躁,但是碍于刘二飞,并没有行动上的冒犯。“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