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院落里,慕初妍披了一件雪白的兔毛披风坐在屋檐下,五个丫头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站在她身侧。永娘一双浑浊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对着院中央被麻袋装起来的人怒斥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敢钻我家娘子的窗户,不要命了吗?”
“呜呜呜……”麻袋里发出虚弱的呜呜声,被闹腾得头疼的慕初妍扶着太阳穴:“把绳子解开。”
护院们粗鲁的打开麻绳,麻袋里露出来的是一张青紫,带着血迹的脸,方才护院们手下可没留情。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眼熟?“小……小王爷!”
旁边有人惊呼出声,这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不是行事乖张的崇亲王府小王爷又是谁?此时的封玄奕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没有吃到骨头的旺财,委屈巴巴的望着慕初妍。“我当这个半夜爬女子窗柩的登徒子是谁呢?”
慕初妍起身走向他:“原来是封六爷。”
这个女人心思转得可真快,她故意叫他封六爷而不是小王爷,就是要先发制人。她打的是被当成采花贼的封六爷,可不是什么小王爷。封玄奕无暇顾及这些,吐掉嘴里的白布喊道:“你们这群混账,赶紧给小爷我松绑。”
“不许松。”
有下人正要解开他的绳子,慕初妍立刻喝止:“去报官,就说我苏家农庄抓到了一个夜闯私宅的毛贼,请知府大人发落。”
“别别别……”封玄奕瘪着嘴:“姑奶奶,我是来给你送地契的,你看在咱们俩的情份上,放过我这一回吧!”
“封六爷说笑了,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情份,再说这地契的事,我们不是约好了明日在金满楼见吗?”
他的一番话被慕初妍毫不留情的推翻,封玄奕都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美貌了。怎么什么招到了这个女人这里,就失了效果呢?“那我也是逼不得已嘛!”
封玄奕撒娇似的嘟着嘴:“要不是我三表妹寻死觅活的要嫁给太……”他声量突然小了下去,让人听不真切,嘀嘀咕咕道:“我至于因为太烦而逃难似的跑出来吗?”
“太什么?”
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关键词,慕初妍挑眉看着他。“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封玄奕说漏最后连忙转移话题:“慕七娘,你赶紧放了小爷我,我可是当今小王爷,你要是把我打出个好歹来,你可不好向我的家人交代。”
“小王爷说的是。”
慕初妍这才唤了人给他松绑:“实在是小王爷的出场方式太与众不同,护院们没有认出你,小王爷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怪罪他们吧!”
“小爷我怎么可能和他们计较。”
他想扯嘴魅惑一笑,却被嘴角的伤口牵扯得一阵阵抽气。一旁的几个丫鬟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都憋笑出了声。“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传出去。”
封玄奕摸着自己的半边脸:“谁要是说出去丢了小爷我的脸,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草民不敢。”
院子里的奴仆跪了一地,唯独慕初妍瞪了他一眼:“要逞威风你出去逞去,别在我的院子里耀武扬威,赶紧走。”
“哼!”
封玄奕双手叉腰:“滚就滚。”
他保持着叉腰的姿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苏家农庄。“娘子!”
永娘似乎有些担心这位胡作非为的小王爷秋后算账,有些担忧的望着她。“无碍。”
慕初妍笑了笑道:“封玄奕……不是坏人。”
“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敲着更经过苏家农庄的门口,被突然出现的封玄奕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鬼啊!”
随即拔腿就跑,消失在没有人烟的街道上。竹修从高耸的大树上施展轻功跳了下来,坐在树下打盹的竹青也迎了上去。一脸的喜色在看到封玄奕脸上的伤痕时立马变成了哭脸:“爷,谁把您的脸打成这样了,奴才非要进去和他拼命去。”
“没事儿没事儿……”封玄奕连忙挡开他伸过来的手:“一点皮外伤而已,不打紧的。”
今晚慕七娘和他说了好多话,用那双多情的眼睛看了他好多眼,他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又是哼曲儿又是转圈的,竹青推了推竹修:“你说咱们爷是不是被打坏了脑袋?”
“我看是红鸾星动了。”
“不会吧!虽然慕七娘子的丫鬟长得好看,但是咱们爷可是小王爷啊!怎么能和一个丫鬟有私情呢?”
“你脑子才被打坏了吧!我说的是七娘子。”
“那更不可能啊!爷她喜欢的女人一直是云梦楼如烟姑娘那样的,那七娘子气质是不错,可是长得……”“长得如何?”
封玄奕略带威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得很秀丽乖巧,和我们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算你识相。”
封玄奕手中的折扇敲在竹青头上:“走吧!我们去云梦楼找如烟姑娘。”
“啊?”
竹青摸了摸吃痛的头顶:“您刚才不还喜欢慕七娘吗?”
“你懂个屁。”
封玄奕边走边道:“现在孙府乱成了一锅粥,我现在过去还不知道要被泼什么脏水呢!倒不如去看看美人儿,听听小曲儿,明日一早回去不过就是领一顿骂罢了,有爷我顶着,你怕什么?”
“可是您的伤……”“让如烟给我上点药就成了。”
他突然严肃的回头,看着竹修竹青二人:“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被打了,若是外祖母和父王问起来,你们就说我自己摔的。”
竹青生气的嘟着嘴:“也不知道爷非要走这一趟是为什么,凭白添了一身伤回去,真叫人心疼。”
“你不明白吗?”
竹修回答道:“爷是为了给七娘子送消息。”
送消息?这话又从何说起呢?这慕家七娘子怎么会关心孙府的消息呢?爷明明被打了,为什么还这样高兴?竹青实在不懂,爷从那慕七娘出现开始,行为举止都变得不像从前的他了。“躲起来!”
听见封玄奕的声音,竹修立刻拉着两人的手臂往旁边的巷子躲了进去,腰间挂着令牌的男子对更夫道:“明日一大早,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赣州。”
更夫收下银票,连连称是。“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