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洪喝的满面通红,脖子耳朵红的跟烤过似的,声音大的不得了:“你妈呢?跑哪去了?喊她过来,跟我们喝两杯。”
叶芽看了他一眼:“我妈去干活了,你也少喝点。”
叶建洪指着她:“去叫,叫过来。今天放假,我批准了,好好休息,干啥活,哪有那么多活干,放假,我批准了。”
说话反反复复颠三倒四,显然是已经喝高了。胡金海跟胡金山还在一边搭腔:“就是,哪来那么多活的。你老子难得懂事,叫你妈过来喝两杯,这一年到头的也辛苦了,不容易。”
叶芽揉了揉眉头出了堂屋,靠在房檐下的柱子上头吹冷风,烦躁的不行。叫人肯定是不想去叫的,自家的爸妈啥酒品啥德行她最清楚不过,最是喜欢借酒发疯。叶建洪喝醉了最会找事,骂人打人,赵月梅喝点酒也厉害的很,又哭又闹的。记起这个叶芽就觉得脑壳疼,原本杀过年猪带来的欢喜这会儿一点都没有了。她不打算去找人,赵月梅却自己跑回来了。叶芽站直身体:“妈,你不是去二妈那里了,咋不多坐会儿。”
“坐啥?屋里这么多人,我跑人家那里去多不像话。”
说完人就进了堂屋。听着屋里的嚷嚷声,叶芽叹了一口气,跟着进了屋,然后直接进了灶房。冯锦倾一个人坐在火坑边上,手上拿着火剪将火坑里头的树疙瘩夹到一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下面掉下去的炭火通红通红的。见叶芽进了屋,他扭头看了一眼就又收回目光:“上回拿的书看了没有?”
叶芽点头在他不远处坐下来:“看了,还剩下一点没有看完,过几天就还你。”
“这个不急,你得多看几遍才能记得住,记住了才能慢慢理解。”
叶芽笑道:“记住了,我记性好着呢。只不过理解就难了,我等开了年有机会得想法子实验一下,不然光看书记些文字也没有什么用。只有试过了才知道书上写得到底是真是假,管不管用。”
要是讲的跟讲故事一样,那她就没有必要再看这些种类的书籍,浪费时间。她想好了,关于嫁接这东西,家后有一颗毛桃树,回头想法子去镇上弄点桃树枝丫回来试试。镇上那个文化站后面有两颗桃树,那桃子年年都结的好的很,看着个头又大颜色又好看,品种应该是很好的了。她去要两根枝丫应该不至于小气的不给。然而她真的是想太好了,镇上的居民看着都很拽的样子,有的人还是很小气的。还有就是门外她从山里挖回来的野蔷薇,到时候可以去胡金山家找点刺玫瑰过来嫁接试试看,先练练手。学以致用,总要能证明这书上说的是正确的有用的才行。冯锦倾不知道她那些打算,只鼓励道:“只要脑子里有东西,掌握了,以后多的是实践的机会。不过,芽芽,你真厉害,脑壳也太好使了,看过的都能记住。我就不行了,学什么东西,三遍五遍的折腾,不然根本就记不住。”
叶芽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是养成习惯了,看书的时候看的内容不由自主的就会从脑子里头过一遍,然后就记住了。也是想要记,不然光看热闹肯定记不住。”
两个人在灶房里头说话,外面劝酒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波,叶芽伸手拍了拍脑门站起身到外面去瞅了一眼,叶勤德已经喝的不行了,趴在酒桌子上打呼噜了。胡金山几个跟叶建洪还在那里扯酒经,赵月梅在边上给叶建洪帮腔。“妈,不早了,我到地里去割点猪草回来,你们慢慢喝。”
赵月梅答应了一声,叶芽就麻利的取了篮子跟镰刀,到灶屋里头跟冯锦倾道:“石头哥,你回去吗?咱们一块,我去田坝里。”
冯锦倾点点头:“早该回去了,我爸一个人在屋里,要腌肉,我总要回去搭个手。就是不敢跟表叔说,一说我估计我走不掉。”
叶芽指了指后门:“说啥说,他现在喝的脑壳都不清楚了,咱们从后门上走。”
冯锦倾起身看了看外头:“不打招呼就走不好吧?”
“有啥不好?你不是跟我打招呼了吗?走!”
再不走,她觉得听着外面的声音脑壳要炸。说完就从后门上溜了出去。冯锦倾跟在她身后,顺手将后门给关了起来,两个人从猪圈边上的小路到了大院坝。“石头哥,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忙吧,我就在这周围转转就好。”
割草的话她就没有打算走远,香椿林里头的那两块地里头,可能是因为粪多了的缘故,鹅儿肠疯长,比小白菜还旺盛。她得去扯了,不能让草荒了菜,顺便可以喂猪,一举两得。更何况她只是找个借口溜出来,天都麻乎乎的了,一会会儿怕是就要黑了。冯锦倾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有时间过去耍。”
叶芽点了头他就走了,顶着寒风到家感觉天就差不多黑了。院子里还有一股子杀过猪之后的血腥味儿,灶房里头灯还亮着,煮猪食的大锅灶前头也起了一堆木头疙瘩火。灶房的后墙上的铁钉子上头挂着猪脑壳,还有心肺,猪肝。翻好的肠肚还放在木盆里头摆在那里,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冯汉林正在大盆里头腌肉,这肉撒上盐要在盆子里头腌两天,再用粽叶栓起来挂在灶房的横梁上面,那里出烟。正好熏肉,等过了正月十五屋里不烤火了肉也就熏的差不多了。往年冯汉林一个人在家,过年猪都是卖一半留一半,今年冯锦倾回来了,所以就没有卖。娃儿大了,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人来人往的,家里缺了肉咋行。听见院子里的狗呼呼的示威两声又没有了动静,冯汉林坐在灶屋里头直起腰看了一眼,冯锦倾已经大步到跟前来了。“咋这么晚才回来,喝酒了?”
一股子酒气。“嗯,刚开始喝了两杯。不晚吧,那边人还没有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