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就好像咽口水似的才冒音儿就没了。她吓的赶紧缩回去,跑去灶房里干活。那个场面她没有看见最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晚上肯定得做噩梦。放完血,黄桶里头的水也好了,两大锅水全都到了进去,冒着热气,冯锦倾跟叶建国叶建学几个男人将猪丢进桶里,然后胡金山就从蛇皮口袋里头拿了几个浮石出来,人手一个。从边上提了一桶冷水倒进黄桶里头,水不烫手了就开始褪毛。赵月梅在缸里头舀了米去李春芳家煮饭,这边两口锅是要用来炒菜的,倒不开。她一走,灶房里就剩下叶芽跟秦海英忙活了,王奶奶是雷打不动的坐在灶台后面烧火。叶芽先将锅里加水,将菠菜豆芽粉条,藕这些东西倒进锅里烫一遍,回头要拌凉菜。秦海英就在案板上切葱花蒜苗,干辣椒,芹菜白菜啥的也都按叶芽的意思切好。芹菜切成一寸长短,叶子留着烧汤用,白菜叶子也留着,菜帮子片成一张张的薄片。豆腐干也切成旗花型。秦海英边干活边笑叶芽:“年纪小小的能干的很,炒菜跟大厨一样。”
叶芽脸发烫:“哪有,我爸说我就是好吃。”
“谁不好吃,吃都不知道那是瓜娃,好吃会做那是好事,就怕好吃懒做,那就要不得了。”
王奶奶在一边搭腔:“就是说,现在不比旧社会了,还要缝衣绣花,但是女娃家茶饭还是很重要的。都说男女平等,说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围着灶台转的还不是女人,小时候茶饭学好了,以后成家了日子才能过得好。干啥不是为了嘴,会吃会做日子才能过的红火。”
几样凉菜烫好了,过了水,叶芽就接了案板上的活:“大妈,你去烤一下火,一手的水,冻手。”
“灶房里热和着哩,冻啥手?”
秦海英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停下来了,该切的她都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得看叶芽的,这女子太会折腾,案板上这些活,她们这些干了半辈子的还不如这么一个小女娃。“还是二妈你有福气,建洪娃虽然混账,却生了两个好女子,娃儿的福享不到,享孙女的福也好。”
王奶奶笑眯眯的点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就是,我享孙女的福了。指望那个不成器的,我坟头上草都长的多深了。”
叶芽装死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心里发虚啊,她才在家里呆了几天,享啥福哦。手底下忙个不停,将特意留出来的胡罗卜切丝,回头往凉菜里头一搭。菜都准备好了,回头赵月梅进来的时候就将盛猪血的盆子拿了进来。盆子里头的血已经凝固了。王奶奶忙不迭的又开始添柴烧火,把锅里添的水烧开,然后赵月梅就将结住的猪血用刀划成一块一块的放锅里煮。猪血还没有煮硬,外面就传来一阵吆喝声。猪毛褪好了,胡金山取了两个挂钩挂进猪大腿上,几个人帮着将猪倒挂上了搭好的架子上。接下来就是吹气了。这是杀猪匠的活,得胡金山自己搞。吹完之后就得开膛破肚。冯锦倾麻溜的去了坎子下面揪了一把粽叶回来。叶建学拿着准备好的筛子去接肠肚,胡金海在一边给胡金山搭下手。把猪肝,心肺用粽叶栓起来先挂在房檐下头的土墙上。回头猪脑壳砍下来之后还是先砍了一刀槽头肉,胡金山扯着嗓子喊叶芽:“芽芽子,拿盆子出来取肉,好好的整几个菜,晚上好喝酒。”
叶芽听见声音拿着盆子就出了门,接过肉之后道:“表叔,将就你的手和刀,帮我把猪肝也下一块,给你做下酒菜。”
有吃的谁不欢喜,胡金山二话不说就去了房檐下头割了半扇猪肝丢进盆子里头。叶芽端着盆子喜滋滋的进了屋。外面胡金山砍肉,胡金海搭手,叶建洪自己就扶着背篓装肉。叶建学坐在椅子上翻肠肚,剩下的几个人就没啥事情了。叶建民出来舀了水让人洗了手,就去了灶房里头坐在火坑边上烤火说话。叶芽也顾不得听他们说了些啥,将弄回来的肉利索的切开,瘦肉切好撒上苕粉交给赵月梅过油,猪腰子里头的东西得处理干净,然后切了。这个她跟王奶奶学的,切的讲究的很,先顺着大刀切一遍,不切利索,然后横着继续切片,依旧是连在一起,三刀落一次刀,回头和辣椒泡菜在锅里能炒出花来。这个就是炒腰花了。胡金山进来的时候肉已经烧到锅里头了,肥加瘦的红烧肉,专门用糖炒了汁,盖上锅盖都挡不住那香气。“好家伙,叶建洪你们今年整的丰盛的很,跟坐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