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糖水,赵月梅嘴上再不出白沫了,也不抽搐了,然后才打了招呼往回走。叶建洪这回脑壳回来了,拿着手电把人送过金华江才回来。姜国涛一走,叶勤德也要回去了,秦海英跟叶芽说了一声:“我送你三爷到外面,然后也该回去了,你晚上警醒一点,有啥事记得快点过来喊一声。”
叶芽点头应了,回头人都走了,她又抬水给赵月梅擦脸,回头将她身上的衣裳脱了。上面又是酒味又是糖水的,根本没法睡。然后叶芽才发现,她尿裤子了。赵月梅虽然不吐了,可是人还是没有清醒,直挺挺的躺那里,任由叶芽给她脱衣裳穿衣裳,连同铺盖褥子都换下来。霜降已过,晚上冷的很,叶芽却硬是出了一身汗。等将床上换好,把赵月梅安置好,回自己屋子里才发现鞋是湿的,一双脚都麻木了。脱下鞋子可以看见脚底板被泡的胀的发白,冻得脚趾头发红。倒了点热水洗了脚,窝在被子里头却越睡越冷,迷迷糊糊的一晚上都在打哆嗦。再说冯锦倾。将姜国涛请到叶家院子里头就急匆匆的回去了。也不知道赵月梅得了啥病,但是听着屋子里乱糟糟的,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还是不掺和的好。过了小河沟,沿着小路走到自家竹林跟前的小路就瞧见自家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他加快脚步,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狗叫声。冯汉林坐在堂屋门口的闷墩上抠苞谷米,抬眼看着他进了院子忍不住开口:“咋一出去就这个时候,你一天在跑啥?”
冯锦倾到了房檐下头,在他对面的门墩上坐了下,伸手就捞起一个苞谷棒子道:“你别操心,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跑丢了?”
冯汉林道:“倒不是怕你丢了,你年纪不小了,咱们家条件本来都不好,你别一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堆,不然回头名声搞臭了还咋说媳妇?”
冯锦倾闻言苦笑不得,这三言两语的又说道媳妇身上来了。“爸,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数!刚好也忙完了,我明天出去找叶勤德媳妇问问看,问看看她们唐家梁那边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女娃儿。”
冯锦倾闻言龇牙,吸气,突然觉得脑壳有点疼。真的要相亲结婚了呀?“爸爸爸,先别说这个,我想再攒两年钱把房子收拾一下再说。我现在才二十,再过两年才二十二,你急个啥?”
冯汉林手里捏着苞谷棒子看着他:“你年轻人懂个啥?我们这条件不好,男娃儿最不好说媳妇。二十不小了,该准备起来了,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过了二十四五找不到媳妇名声就不好听了,那就更难找了。”
冯锦倾深嘘一口气长气:“那看你,你要去问你去问,我先跟你说,我要去干活了,没时间去相亲。”
“干活?干啥活?我们这附近能有啥活可以干的?”
“我跑了这么久还能白跑,杨建民你晓得不,我听说他把门口那一段河坝承包下来了,往外头卖沙子石头,砸石头筛沙带装车,二十块钱一方。我算了下一天出一方,一个月也能挣几百块钱了。”
冯汉林点点头:“要是活可靠确实还行。这个杨建民是哪个?我咋没有听说过?”
冯锦倾抬头起来看他:“杨建民你没有听说过,杨二流子你听说过吧?”
冯汉林一愣,然后声音陡然拔高:“你说啥?杨二流子?你跟那个混账东西裹到一堆了?”
“爸,说那么难听干啥?人家有活,我干活拿工钱,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离谱?”
“咋就没有我说的这么离谱,杨二流子啥名声,元坝村哪个不知道,你不得了了,跟这么一个人混一起,干啥活?不许去!”
冯锦倾叹气:“我跑了这些天,都跟人家说好了,你说不许去我就不去了?他名声跟我干活有啥关系。我又不是大姑娘,还能跟他跑了?”
说完,抠了一半的苞谷棒子往框子里一扔,不说了,起身进屋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冯汉林一个人坐在闷墩上生闷气,半天见屋里没有动静,他也坐不住了,关了灯自己回屋里睡了。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找人,找个介绍人。娃儿大了他管不住了,就找个媳妇回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