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流放人员紧着赶路,殊妤打着哈欠也配合,和秦游把关系打好之后,这些小兵们果然没有再对着他们紧催着抽抽打打。反而更因为殊妤的能耐对殊家尊敬有加,跟着的冯家人都不由艳羡,一路也算是顺顺溜溜。到了陈家镇,自然有他们流放人员应该去的犯驿,别人被管着不方便,殊妤却早就跟秦游打好招呼跑出来了。无他,祖父祖母身上的病痛都需要汤药治疗,他们被抄的紧,一路上没有汤药丸药,全靠殊妤的符咒撑着了,还是得好好吃药除了病根才好。秦游在殊妤身边放了个小兵跟着,就是那个被她一鞭子抽破脸的,也算是有点交情了。小兵脸上的伤早结痂了,殊妤的符咒不会让他留疤,现在小兵手上拎着一堆殊妤买的东西,十分顺从。“殊神女,我叫田归,是家里的二生子,在队伍里他们都叫我田二,这流放南野的路我早就熟了,以后有事你使唤我就成。”
殊妤嘴上叼着根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买了药材丸药,她还想去买些吃食,不说路上垫补吃的,就连今天陈家镇这一顿,估计也都是米汤咸菜。犯驿没什么讲究,后厨里就俩大铁锅,一锅尚有荤腥,是专门供给沿途官兵的,另一锅里就是普通粗黍,是流放人员吃的。从高门大户变成流放人犯,估计这种饭菜殊家人也是吃不惯的,殊妤还想直接买上两只鸡,自己拎到后厨里宰了炖上,全家人吃一顿好的再说。药铺里抓了汤药,又买了各种家庭应急的丸药,殊妤带着人形搬运机田二向着坊市进发。刚到了地方,殊妤就看见坊市里头围着一群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她走到一边让田二放下东西进去打探一下发生了何事,结果田二回来说里头是冯聿风被商贩团团围住不让走,说他碰死了人家笼子里的鸡鸭,正闹着让他赔钱呢。殊妤乐了,让冯聿风赔钱?她可是见识过这人有多扣的,而且现在又搁家流放,金银财宝早就被搜刮了个干净,倒霉的冯大公子哪里有钱赔。“殊神女,我看那个冯公子是招架不住了,人家好几人围了他一个,只怕他过会子再吐不出银子来,就要胖揍一顿了事。”
殊妤眼珠子溜溜转,转瞬就有了主意,笼子里的鸡鸭好端端的能被人一碰就死,她得去长长见识。“你看好东西,我去瞧瞧这稀奇事儿。”
殊妤一人挤进了人群里,就瞧见原本收拾的整头齐脸、仪容俊秀的冯聿风这会一身狼藉,身上满是被人扔上去的烂菜叶。衣裳都被扯出了破口子不说,连他腰上挂着从不离身的那块青玉都被那长的三高五壮、一脸横相的摊贩抢着摘了拿在手里把玩。她听二哥殊览说过,冯家的子弟个个身上都有一块青玉牌,差不多就相当于是标志着冯家子弟的铭牌了,是一件很重要的组件物件,轻易不可摘下。这东西就相当于冯家的标志,若是在雍都,只要一亮出来旁人就会知晓他是冯家子弟,身份尊贵,轻易得罪不得,但是在这小破镇子,哪会有人识得冯府的威名呢。冯聿风正跟拽着他不让走的一名男子撕扯理论。“你的鸡鸭是自己突然死掉的,与我无关,快快放开我!”
“我呸!”
那人死死拽着冯聿风,眼神不停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就是你弄死了我的鸡鸭,原本以为你是来买鸡鸭,还与你好说好量,你砍价我还每斤让了你二分钱呢。”
那人大手扯住冯聿风的胸前衣裳,冯聿风是个文臣,没那摊贩手上有力气,被人一把扯到了吃瓜路人的跟前。“大家都给评评理,这个外地人来我这里买鸡鸭,我给他降了价钱他还嫌贵,这买卖不成,他就弄死了我笼子里所有的鸡鸭!”
“我这生意就是挣个新鲜钱,鸡鸭都是天不亮就从家里用驴车拉过来的,他都给我弄死了我还怎么卖嘛!”
路人被这摊贩煽动的群情激愤。“赔钱!让他赔钱!”
“外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冯聿风一张嘴说不过所有人,眉头紧蹙毫无办法。原来这天生好命的麒麟子也有被小人当街讹诈的时候,殊妤觉得这个倒是比“鸡鸭一碰就死”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事更稀奇。她伸手掐算了几下,算出风触霉头、火搬霉运,风助火势,霉上加霉,原来是是冯聿风今日命犯小人,不宜出门。殊妤在心里哈哈大笑,瞧着冯聿风气的脸色都变了,她才转了目光,往一旁那几个笼子里看去。看一眼不打紧,可是一眼就被殊妤看出来了那些鸡笼鸭笼里做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