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堂那边有异状，我听着戚文翰的意思是盯上你了，你注意一些。”
李青阳瞬间就想起来圣宗的异状来。
若不是突发异状，昨夜他们根本就逃脱不了。
“昨天晚上夫人一箭射穿了圣宗的虎口，属下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就不好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张屠户听到他嘴里“突然”两个字，脑子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快的他直接来不及捕捉。
“兴华回来了没有？”
李青阳点点头：“天不亮就回来了。”
昨夜郭兴华是跟在六经阁的人身后一起下的山，为的就是去查看五朝阁的事情。诸葛木心怎么说也是圣宗之女，她说了七星堂的人不能随意离开飞仙崖，明面上还真不好走动。所以郭兴华下山之后，在天亮之前，夜色掩盖之下又回了飞仙崖。
“五朝阁算是毁了。”
“院子烧了一半，里面的人都没有了，我去的时候还有四海阁和六经阁的杂使弟子在往外头抬人，我悄悄看了几具尸体，都是一招毙命。”
孙逸蹙眉：“按理说不应该，关阳手底下的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否则当初他们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被追杀的那么狼狈。
“是啊，两百多人，不说那些亲传弟子，就是杂使弟子也不可能半点不反抗的就被人杀了。虽然各院距离都比较远，但是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我不相信。”
赵鼎是个不愿意多动脑子的，可是简单如他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大爷的，肯定是十方城里头的人干的，杀两百多个人，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头全部一招毙命，就是圣宗自己也做不到。这些人杀人之后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藏的如此隐秘，绝对是十方城里头的人。”
屋子里的几个人神色都凝重起来。
半响之后张屠户突然出声：“不管是谁，既然圣宗认为是我干的，那就坐实了它。”
“杀猪的，你疯了？”赵鼎一急，连称呼都乱了。
张屠户失笑：“我没疯，我好的很，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就想清楚了，当断则乱，不断就得乱。
这么多年了，总该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一个交代了。即便是暂时动不了罪魁祸首，但是也不妨碍他收点利息。
入夜，李青阳去大厨房要了一桌子菜和两坛好酒去后西厢寻戚文翰。前院里头，四道人影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朝飞仙崖下掠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这个时候，该入睡的都睡了，除了院落回廊上面的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昨夜五朝阁出了事情，梁子韬和胡闫东难得的达成一致，各派了两队人马交替巡逻。
巡逻的人手中都有一个小蜡丸，一旦遇到危险直接捏碎蜡丸，别说四海阁，就是整个十方城也能看得见。
五朝阁刚刚出了事情，白天的时候，护城使已经开始盘查，十方城里头所有的人都需要自证，至少有两人证明自己昨天晚上子夜没有去五朝阁才算是清白。万象山延绵起伏，里头正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何，护城使并没有进山搜查，似乎笃定了行凶之人就在十方城内。
风声鹤唳的搜查搞的人心惶惶的，胡闫东觉得，这个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先找个地方猫起来，不会再出来作乱。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傅阁主不在，这个万一他赌不起。
所以，尽管安排了人手，他还是睡不着，合衣靠在床上假寐，然后又起身来回的踱步。
他之所以能混到傅昭衍身边，并不是他武功有多么的好，是因为他心眼子多。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多，是他知道什么人面前该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
五朝阁的事情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
昨天晚上圣宗去了飞仙崖，跟裴奉斓大打出手，最后为何不了了之他不知道，但是十方城里暗地里都在说，五朝阁那件事情，凶手就在飞仙崖。
飞仙崖上的七星堂里头就住着那么几个人，这种说法，明晃晃的就是说，五朝阁的人是裴奉斓杀的。
胡闫东自己就是习武之人，也与七星堂的人交过手。裴奉斓杀人他见过，武功很高他望尘莫及。但是武功再高也是人，凡体肉胎，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干掉了整个五朝阁的人。除非五朝阁的人原本都是死人。
等等，死人——
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虽然这只是他的设想，可是他觉得自己想的方向是对的。
这件事情要么就是嫁祸七星堂，要么就是真的前提是十方城里头有裴奉斓的内应。
不管是哪一个，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一股子势力，敌我难分。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知道暗地里有一条毒蛇伺机而动，却不知道那蛇在何处，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山风簌簌作响，吹的外面的灯笼扭来晃去，从窗户里面投射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让人心里没有来的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吹断了外面树梢上的枯枝，轻轻的一声响动惹得胡闫东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谁？”
喊了一声猛然拉开门，外面除了被吹的东摇西摆的灯笼和不远处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木，哪有旁的什么东西。
他自嘲的笑了笑，身处十方城内，他竟然把日子过的这般风声鹤唳的，也是可笑了。
下一刻，那笑容就凝结在了脸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脚底下多出来的影子。
想回头已是不可能，连问一声你是谁都没有勇气，低头看着从身后穿透自己肚子的剑锋，腿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后便露出身后那道修长的人影。
身上的黑色袍子被夜风吹的簌簌作响，头上散披的头发随风舞动，廊下的灯光照的他脸上忽明忽暗，却始终看不见他的脸。
脸上扣着的银质面具没有任何的图案，只留着一对眼睛在外面，看起来格外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