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来了,快请进来坐。”
李子归看着他道:“我初来乍到,也没什么朋友,大当家的不介意我来蹭饭吧?”
不等牛常山回答,燕绥一阵风似的就从屋子里飘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她:“不介意不介意,快来,我们包饺子呢!”
李子归轻笑一声,抬脚就进了院子,对着牛常山点点头跟着燕绥进了屋子。她一进来,屋子里的人都忙不迭的起身招呼她。
牛老太太正在擀饺子皮,两手的面,看着她倒是没有起身,乐呵呵的开口道:“乔相公早就过来了,我刚才正在跟小燕说呢,平日里你们俩玩的好,今儿小年,让他等会儿喊你过来吃饺子。”
燕绥抓了饺子皮在手上道:“这不是来了嘛,省我跑了。”
牛老太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他手上:“洗手了没有,去洗手,不然你包的你自己煮一锅吃。”
燕绥手一缩,然后又伸出来:“您瞧,白白净净的,干净的很,您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嫌弃我。”
说完,将那馅儿舀到饺子皮上,手微微一捏就成了。
李子归在一旁看的稀罕,忍不住道:“燕二公子还有这手艺,看不出来啊!”
燕绥这货就经不住夸,一被夸赞就能上天。听李子归这样一说,立刻眉毛一扬道:“那是,小爷我能文能武,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
话毕,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反正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然后屋子里的人就不厚道的都笑了。
燕绥一脸的懵:“我说错什么了?”
李子归看他包饺子手法熟练,速度极快,看着好简单的样子,忍不住跃跃欲试。
她倒是挺厉害的,知道自己第一次包,不敢放太多的陷馅,倒是捏住了饺子皮,样子也像模像样的,被牛老太太好一通夸赞。
长这么大,夸赞的话她听的太多了,可任那一句也没有这老太太这一句让她心头熨帖舒坦。
乔思远在家是不进厨房不沾水的,远远的看着也有些意动却没有上前,远远的坐着。
人多干活快,小半个时辰就包完了。
牛奶奶使唤燕绥抱柴火烧水,燕邙则跟着乔思远坐在一处闲扯。李子归看了看牛常山道:“大当家平日事情多,今日难得清闲,李某人有点事情想问问大当家。”
牛常山看了她一眼道:“李公子有话但说无妨。”巧了,他也有话要问。
李子归起身道:“咱们到外面走走,边走边说?”
牛常山点头,道了一声:“行!”起身率先出屋。
李子归给两个丫头打了个手势,跟在牛常山身后出了院子。
牛奶奶在房檐下吆喝:“烧水快的很,一会儿就吃饭了,你们别走远了。”
牛常山应了一声,抬脚朝那麦地中间的小路上走去。
这是一个倾斜的坡地,四面空旷,站在那里说话极安全。
“李公子有话可以说了。”
李子归看了他一眼道:“我此番贸然来庞都岭,想来大当家心中一直怀疑戒备,怕我目的不纯,心怀叵测。”
说完,看着牛常山,见他并没有接话,便又继续道:“我虽然来寨子时间不长,可在江湖上行走也听过庞都岭和大当家的许多事迹,许多人说牛大当家为人光明磊落,行事义薄云天。彼时我并不相信。庞都岭乃是北地最大的匪窝,领头之人定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如何担得起义薄云天光明磊落这样的美誉。然,等我来了庞都岭才知道,这些并不是世人谬言。”
牛常山轻笑:“李公子很会说话,这番夸赞简直让人飘飘然。”说完,目光从李子归身上收回,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道:“李公子,我是个粗人,行事说话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含沙射影的话也听不懂。庞都岭就是个土匪窝,不是什么好地方,李公子乔装打扮进来总不能真的是要当土匪。李公子要说不妨直言,不说,我牛常山也不强求。只有一条,我庞都岭虽然是土匪窝,可人有人的道,鬼有鬼的道,土匪也有土匪的道。李公子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一定要想好了。”
李子归闻言,垂眸的瞬间笑出声来,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牛大当家这番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那我长话短说吧。”
“我此行只为一件事情,我听说牛大当家十多年前与十方城七星堂堂主裴奉斓有私交?”
牛常山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来了。
面色却始终淡淡的,也不避开她探究的眼神,嗤笑道:“李公子这话问的,咱们在江湖上行走的,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十方城,七星堂。李公子既然开口,想必也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十方城里看大门的都比我这土匪头子强,堂堂七星堂堂主会跟我这么一个人有私交?”
李子归敛了笑,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才道:“空穴不来风。我能知道别人也会知道,牛大当家若是刻意隐瞒,下一回来问牛大当家的,怕就没有我这样好打发了。”
牛常山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六岁的孩子,要你个小丫头出言吓唬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要说光明磊落义薄云天,裴堂主当仁不让,江湖上有多少人曾受过他的恩惠,我牛常山福薄,可惜了。”
李子归冷冷的看着他接话道:“可惜什么?义薄云天,光明磊落?他裴奉斓担得起这几个字吗?欺师灭祖的叛逆,人人得儿诛之!”
牛常山听她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他若是当不起这几个字,这世上谁能担得起?小女娃儿信口雌黄,裴堂主少年英才,誉满江湖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话毕,袖子一甩,抬脚就朝下面大路走去。
远远的便听见燕绥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老舅,说什么呢?饺子熟了,喊李公子过来吃饺子。”
牛常山步子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李子归抿了抿嘴抬脚跟了上去,低头抬头间,脸上的愠怒和杀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