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会儿闲话,想了些他许久都没有想过的往事,周照将那木盒子打开取了两锭银子给燕绥:“我这也没有办法下山,还得麻烦你得空了下山跑一趟,去买点布上来。旁的不说,蜻蜓总是要添置两身新衣裳,还有成亲那日的喜服,你看着置办,若是没有合适的,有好看的布也行,多扯一些,回头得麻烦寨子里头的人帮忙做了。”
二十两银子不多,但是买布做衣裳什么的管够了。
燕绥笑眯眯的看着周照道:“我哥忙着呢,不然我帮你跑一趟?”
周照鼻子里嗤笑一声:“别,还是让大燕去,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你小子做事情毛毛躁躁的不说,就你那眼光,花红柳绿的给我整一堆回来,我这事情还办不办了?”
燕绥瞪眼:“大红大绿多正,你懂什么呀?”
燕邙看他两人又要掐起来的架势,忙伸手将人拽开:“行了,他身上还有伤,你有点分寸哈,回头正月初六,该好的差不多了,闹洞房的时候你加把劲就行。”说罢,起身拍了拍燕绥的肩膀就出了屋子。
周照的刀子眼他完全无视。
燕绥笑嘻嘻的凑过去道:“小照子,听见了没有?闹洞房,嘿嘿,小爷先不跟你计较,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一起算账。”
周照懒得搭理他,往床上一仰靠了过去:“好啊,我等着。”
燕绥见他面不改色,顿时觉得不好玩了,正要走,外面就传来燕邙的声音:“你还墨迹什么?跟我去寨子里头和大当家的说一声,你帮忙守寨,我下山一趟。”
燕绥出了屋子嘀咕道:“要这么急吗?”
燕邙跟院子里的人点点头出了院门才道:“当然急,眼下离正月也就一个整月的时间,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他存这些钱不容易,新娘子置办两身衣裳,剩下的就都得扯布,衣裳鞋子,被子,帐子什么的都得做,哪是三两天就能成的。”
燕绥揪了一根树枝在手里甩,边走边嘟囔:“真麻烦,成亲这么多事情干嘛非得成亲,俩个人往屋子里一住不就完事了?”
话毕,燕邙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猪吗?”
燕绥抱头喊了一声,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你是亲哥吗?下手忒狠,都要打傻了。”
燕邙哼了一声:“不打更傻。”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上了山,燕邙不再说话,想着刚才路过时插上的院子,不在家,是上山了?
两个人去了寨子里头,跟牛常山说了一声,燕邙走了一段又回头去,看了燕绥一眼道:“你长个心眼,别跟那个姓李的走太近。”
燕绥嗤笑:“怕我吃亏?放心吧,我又不傻!”
燕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不傻,但是缺心眼。
傍晚的时候宝儿回来,杨氏就拎了包袱去了院子里头,趁着张屠户在厨房里头忙碌,两个女人躲进屋子里头。
宝儿瞅着她手上那大包袱好奇的很:“蜻蜓姐姐,这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杨氏进了屋,将包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拆开,宝儿这才看见包袱里裹着的是布,大红的缎子,还有一块红纱,并着一大团颜色绚丽的绣线。
“那个,那个我的日子定下来了,正月初六。他让人下山买了些东西回来,喜服什么的得自己做,你知道的,我这手拿刀成,拿锄头也成,就是拿不稳针。他的衣裳说是寨子里头已经有人做了,可是我的,总不能再让他去麻烦别人,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其他的被子什么的她都不管了,就自己的喜服什么的她得麻烦宝儿。其实,按理说她要给周照做两身衣裳鞋子的。但是这事儿她就不能再麻烦宝儿了,活计太多,她怕张屠户有意见,寻思着这几日自己下山一趟,看看铺子里有现成的,差不多买两套回来便是。
宝儿看了看那布点点头道:“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你的行头我一定给你拾掇得好好的。”
杨氏笑道:“那成,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去忙别的了。”旁的不说,这小娘子的针线活她是知道的,交给她还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宝儿起身拉着她,用手将她身上的肩膀手臂量了一遍,还有腰身尺寸,又看了看她的脚,都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罢了。送她出了屋子,然后将布抱去炕上,趁着天还没有黑,将那大红色的布摊开比划了比划。嗯,两种布料,软的杭绸可以做一身里衣,那缎子做喜服是足足的了,剩下的还能绣个盖头,糊一双鞋面还有剩。
等张屠户把饭做好进屋,她已经将衣料裁好,然后和那红纱一起包起来放到炕头。
今日收获颇丰,张屠户又是个舍得的,将宝儿弄的那些东西全部收拾了,榛鸡熬了汤,剩下的切块全部焖了,废了点功夫,吃饭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那榛鸡汤宝儿喝了一小碗,饼子就只吃了小半个。野鸡的鸡腿被焖透了,张屠户知道她不吃鸡皮,所以就没有用开水烫毛,而是直接剥了皮的,红彤彤的大腿肉,专门就是为宝儿准备的。
一顿饭连哄带骗的,撑的宝儿拧着眉头揉着肚子直打嗝。
张屠户将桌子上的碎骨头刨在万里,撕了点饼子舀了汤泡了喂了小胖,然后将剩下的肉铲起来洗刷干净,就出屋拉着宝儿在院子里头慢慢走动。
看着宝儿那样子,确实是有些过了,他怕万一不消化积食了。
黑漆漆的院子,若不是堂屋灯亮着,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脚底下踩哪里了都不知道。晚上的山风格外的大,刮的呼哧呼哧的。张屠户与宝儿迎面站着,双手握着她的手,散步都腻歪的很。回头摸了摸她那冰凉的脸,索性也不走了,直接将人扛进了屋。
天寒地冻的,他脑子进水了才会拉着人在外面吹寒风,想消化还不容易,上炕也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