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和张屠户进了山，张屠户果真是没有敢带她往林子深处走。原本他是要进去的，结果还没有走多远便瞧见了一具尸体，趁着宝儿没有注意拉着她折身往回走，边走边道：“我记得沿着那大路往上走有好大一处荒坡，里面杂草多，这个时候野菜应该冒芽了，我们先去看看，若是有，弄些回去，晚上包野菜饺子。”
宝儿笑眯眯的被他拉着手，半点也没有怀疑，点头道：“好呀！”
出了林子，上了大路，张屠户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段果真是看见了荒地，里头也有树，却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还有直接枯死的。
张屠户将那枯死的树连根砍了，少顷功夫就聚拢了一大捆柴火，回头又去旁边荒地与林子交界的地方砍了几根带刺的藤条，就着那藤条将柴火捆了。
宝儿便在那草丛里寻寻觅觅，找那些可以吃的野菜，虽然不多，却是有的。等张屠户忙完，她也搜罗了半篮子，还有一缕藏在茅草下头的野葱。
张屠户想着天色还早，要不要进林子去看看，正要跟宝儿说话，便见宝儿前面几步的地方扑腾一声有东西窜了出去，宝儿惊了一跳，还未看见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从上空落了下来。
黑糊糊的一坨。
张屠户上前捏了捏她的手道：“吓着了吧？一只鸟，回头就拔了毛烤给你吃。”
宝儿嘘气点头。
他这才去捡了那东西过来。
个头跟野鸡似的，却没有野鸡好看，黑糊糊的毛，只有脖子下面长了一点白色。
张屠户瞧了瞧，是一只大雁。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何没有南飞，竟然还伫留在山里。他将那已经断气的雁拎着，在附近的草丛里来回的扒了两遍，总算是找了个鸟窝，窝里头竟然还有一对儿刚刚出蛋壳没有多久的小雁。
怪不得没有走，原来是有小雁了，可是这季节，也不是孵化的时候啊！真的是奇了。
他将窝上面的草盖上，然后拎着死了的大雁朝宝儿走去，拉着她上了路，靠着林子坐在柴火垛子上道：“那里头有两只小雁，等会儿捡回去给你养着玩好不好？”
宝儿不解的看着他：“好是好，为什么要等会儿呢？还要砍柴吗？”
张屠户侧目看着她，脸被山风吹的有些发红，伸手替她将滑下去的布往上拉了拉道：“再等等，还有一只。”
“还有一只？”宝儿满是疑惑的看着他：“相公怎么知道还有一只呢？”
张屠户伸手，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住，觉得她确实是穿的有些少，手冰凉。
“冷不冷？”
宝儿摇头：“不冷，穿的已经很厚了。”
真没有觉得冷，就是这会儿被他握手捂着觉得他的手心里好暖和。
张屠户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大概就是要帮她捂一捂的意思。
“雁与旁的鸟类不同，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雁是没有单只的，都是一对一对的。一旦其中的一只没有了，另一只也不会独活。”
话刚刚落音，一道黑影就从他们头顶掠过去，落在那荒草边缘，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张屠户在地上摸了一个石头在手上，对准大雁的身子掷了过去。
那雁嘎的惨叫一声，翅膀都没有来得及抬起来就歪在地上不动弹了。
张屠户提着宝儿那篮子，扯了一些干枯的鸡窝草铺了厚厚一层，过去将两只小雁放在里头，上面又用草盖了。
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提着大雁朝宝儿走去。
宝儿脸上欢喜的笑在看见两只死去的大雁时就再没有了，默默的接过篮子，看了一眼里面的雏雁，跟在他后面朝山下走去。
进院子之后，张屠户将那柴火直接扛去了灶房里头，本来就是干透了的，现烧正好。
回头弄了一小捆干草放在堂屋后墙角落里，算是给两只小雁临时弄个窝。太小了，放在外头很可能会冻死，也不安全。
宝儿将两只毛茸茸的东西放进草里头，然后提着篮子出屋，瞧了瞧炕洞边上空荡荡的狗窝眉头拧了拧道：“相公，小胖是不是跑丢了？”
张屠户刚刚得闲就拿了扁担去挑水，边往太平缸里倒水边道：“不会，精着呢！昨天晚上我弄了一碗肉汤泡饭，你看碗底都舔了。”
宝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郡里的时候养了小鸡没有养成，这回小狗要是再没有了可就真的难过了。
张屠户将水缸填满，宝儿也将得来的荠菜理出来了，不多，张屠户大手一挥一把就能抓完。并着那小把野葱一起淘洗了剁碎，取了一块五花肉下来切了一条剁在一处。
面也揉了不多，关键是野菜就那么一点，就是吃个新鲜罢了。
张屠户一个人过了这些年哪里有那耐心去折腾这个，这还是以前见人家做过。
宝儿却是会的。
往年大年三十，林嬷嬷和茴香还有她，主仆三个人总会坐在堂屋里，围着桌子包饺子。不止是为了吃，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虽然那小院基本没有人过问，但是过年的时候领了分例也会买些东西，三十的时候主仆三个人坐在一起守岁。
没有旁的事情做便在一起剁陷揉面包饺子。
嬷嬷的手艺特别的好，擀出来的饺子皮均匀有致。宝儿和茴香两个就只管包就成。也不讲究快慢，就绞尽脑汁的各想各的样式，往好看了捏。
包回饺子，总是能包出好些乐趣来。
张屠户伸手就包了一回，手劲太大就戳破了饺子皮。看的宝儿狠狠的笑了一回。总算发现了一件自己能做这人却做不好的事情了。
索性要撵他出去忙别的：“这个我来就行，可能有些慢，但是绝对不会耽搁晚上吃的。”
张屠户见她难得感兴趣便也不与她争，厨房里比外头暖和许多，也不怕她冻着。
点点头出了屋子，趁着天色还早又上山一趟砍了两捆柴扛了回来。
宝儿手握着擀面杖先擀了不少饺子皮，然后才开始动手包饺子。
许久没有做这个了，一时兴致大起，一开始几个就没有重样的有那像葵花一样的，有那柳叶似的，还有跟元宝一样的，还捏了一朵花儿出来，像模像样的。
手里有感兴趣的事物，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也没有觉得那么慌乱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