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警惕,这才不至于被人当头一刀,一路走来,周照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几乎大半身子都搭在了李青阳身上,一脸的冷汗,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伤口开了。但是他却越走越快。
这林子里头不知道混进来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人进了寨子。他知道这个时候牛常山和燕邙等人都不在,寨子里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人看守,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在周围的住户,老弱妇孺居多。
寨子外面虽然也早早的就埋下机关陷阱,可是那些东西也只能用一回,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他也知道这会儿自己这样子就算撑着回寨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是心中的焦急不会因为这些而减弱,似乎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上去。
寨子里头这会儿真的是乱作一团。
徐氏,钱氏,牛老太太,连同周长林和剩余的百十个留守的男人将岭上的人都积聚在了寨子里头。
岭上的妇人大都是有些身手的,可也有那普通胆小的,还有五六个孩子,躲在寨子中间的院子里头瑟瑟发抖。
周长林留了一般人在寨子门口防守,另外一半人由牛老太太负责分成几拨来来回回的在四处巡逻,怕的就是有人潜进林子里头,出其不意的混进寨子里头。
牛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做事却极有章法见地,加上她又是牛大当家的亲姑姑,还有周长林在一旁壮势,说话倒是没有不听的。
如此安排算是最合理不过了。
可是合理归合理,还是架不住寨子外面的人越聚越多。
山寨外头早早的就起了一道两丈宽窄的壕沟,壕沟下面埋了铁棍,那铁棍顶端被打磨的跟箭头一样。
寨子里面的人进出都会放下吊桥,这会儿么,自然是不可能,谁放谁傻。
因为这条沟暂时挡住了这些人的步伐,却并没有让他们产生攻进来的念头。
周长林在寨门里面脸色极为难看。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是在等,等着人齐了好一鼓作气攻上来。
眼下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牛常山他们如今怎样了,他只知道,一定得拖着这些人,在牛常山回来之前定不能让这些人冲破寨门,否则庞都岭就真的完了,他们这些人,谁也别想活。
双方对峙,对于寨子里面的人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等又一波人上来了之后,周长林身子一晃,还没有开战他几乎都要垮了。
来人他认得,正是江湖人称“玉面蛟龙”的关玉楼。关鸣山和庞都岭隔的并不远,虽然同为贼匪,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冲突,时常你来我往,之前不止一次联手。关玉楼不到三十的年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看着像是一个贵族子弟,半点匪气也没有。
几次打交道之后,庞都岭这边的几位当家人都较为欣赏这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牛常山得了他的信半点不疑就信了的缘故。别说牛常山,就是周长林自己也是及其赞同这一次行动的。
印象里头的关玉楼是个谦谦君子,进退有度,合伙几次从来就没有让庞都岭吃过亏。
所以,他们信了。
可是眼下,牛常山带人去了关鸣山,关玉楼却带了这么多人来庞都岭。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周长林是个聪明人,哪里还能想不到这是他关玉楼做的局,他们庞都岭的人都入局了,都被这个人给骗了。
这会儿他脑子里一团乱,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大当家肯定是完了,他周长林也要完了,整个庞都岭都完了。
关玉楼身穿淡紫色阔袖长袍站在一众匪徒中间,散披的墨发与袍子和袖摆一起随着山峰起舞。隔着那条壕沟与周长林遥遥相对,见那门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周二当家的这是何意?莫非不欢迎关某?”
周长林狠狠的嘘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不能乱,庞都岭的人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大当家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眼下关玉楼带人上山围了寨子,狼子野心不言而喻。凭着寨子里的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了,那就只能先拖着,能拖一时算一时。
“关大当家这话说的,周某人还要问问关大当家到底是何意?你约我们大当家下山谈生意,我们大当家带人赴约,你为何在这里?”
关玉楼嗤笑:“二当家这是昨夜没有睡好,这会儿脑子不清楚说胡话了吧?我什么时候约了牛常山,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倒是比我清楚的很。”
说完,看了那壕沟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悬在那里的吊桥,冷笑一声。
这东西挡别人倒是还能起点作用,却是挡不住他关玉楼。
顿足一点,双臂一展便朝寨子门口飘去。
周大林大急,一把抽出身后背着的箭,搭箭上弦朝他的身上射过去。
关玉楼身子一个回旋就避了过去,身子落在了寨子门口,嗤笑一声,抬眼看着头顶的吊桥,顿足就朝上飘去,手中寒光一闪,要去割那吊桥的绳子。
周长林大喊:“放箭,快放箭。”那绳子一旦隔断,吊桥就会落下来,外面那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会宠过来。这一道铁栅栏做的大门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虽然慌忙之间射出的箭没有准头,可是到底还是阻止了关玉楼。在没有第一时间隔断那绳子,还得避让那些飞过来的箭的时候,他身子晃了晃,扫开几支箭,有些狼狈的落地。
胳膊那处被划破,隔着衣料也能看见见了血。
若是这带着铁头的箭一直不断,倒是能将他逼退,可是这箭的数量真的不多。
这东西做来只是为了狩猎用,平日里下山抢夺都是真刀实剑,根本不用这东西,所以并不多。
周长林咬牙,心里突突的跳,扯过一个身材弱小的男子低声道:“去,去找牛老太太,让她带着其他人想法子进林子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