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的时候那骡子的背上一左一右搭了好大两个包袱,宝儿则坐在了上头。
燕绥表示很好奇呀:“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他还给好几家带了东西呢,都没有这俩个买的多,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
张屠户不说话,宝儿便掰了指头跟他一样样的算,她在燕家住了半个月,这会儿跟燕绥燕邙说话倒是平和的很,一点也不打蹙了。
“我们也有好几家的东西呀!而且我们刚刚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呢。炕上面的帐子,漱口用的青盐,还有灯油,还有好一些东西。我还补了好多丝线,彩线,绢纱,回头绣了东西可以去换钱。”
燕绥笑道:“你还会绣花呀?”
宝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只会这个。”旁的她都学不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燕邙突然道:“已经很好了。”
宝儿听他这样说,扭头看了他一眼,抿嘴笑笑,而后又转回去身子微微前倾,低声跟张屠户说话。
身后的燕邙看了她的背影两眼,垂了眸子,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了庞都岭在寨子外头便卸了东西,各回各家。等到家将东西归置好天已经快黑了。
张屠户去厨房煮饭,宝儿便在屋里掌了灯,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堂屋,一样样的归置整理。
下山一趟带回来的东西着实不少,除了必用的一些杂物,多是那人替她购置的东西。绵绸绣花的夹袄,精致的鹿皮靴子,贴身的里衣,还有一大卷白色的细棉带着棉花。那是给她做月事带用的,张屠户在布庄没有买到成品,便只能先买了这些。
这个冬天还没有到,却已经冰雪消融到了春天一般。
晚上趟在炕上,张屠户搂了人商量:“明日我要进山一趟,或许会回来的很晚,你不要等我,我擀了面条放在簸箕里,你饿了记得煮。我上次给你带回来的鸟蛋你还没有吃呢,还有压出来的栗子面,你若是喜欢喝粥用那个也可以。”
听说他只是会回来的晚一点,宝儿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抱了他的臂膀道:“放心,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进林子要小心一些。既然是要早起,那就不说话了,早些睡吧。”
第二日果然是天不亮就起了身,他睡在床边动静极小,宝儿还是醒了,张屠户怕吵到她连灯都没有点,下床套上鞋子却见她已经坐了起来。
回身抱了抱她道:“在睡一会儿,外面天还没有大亮,饭给你温在锅里,嗯?”
宝儿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等真正醒过来外面太阳都出来了,她睁开眼睛,翻身抱着被子滚了滚这才起身。
去了厨房,两个锅里都是热的,一个锅里是温的水,另一个锅里面温的饭。白米熬的粥,里面放了不少的栗子面,一掀开就能闻见那股子香甜的味道。
吃了饭,这才将灯油和青盐分出来提着去了杨氏那边。
却不想杨氏竟然不在,家里只有孙逸。
孙逸瞧见是她便停了手里的活计对着她招手:“丫头,来,这篮子和筐子已经成了,你刚好可以拿回去用了。”
宝儿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后道:“杨姐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给她带的东西我就先放这里了。”
孙逸点了点头:“是灯油吧?放这里就成,她上山了,说是家里无事闷的很,趁着寒气没来多存点东西。”
宝儿点点头,拎了筐子便出屋:“那孙伯伯您先忙着,我就不打搅了。”
孙逸点了点头便见她抱着筐子出了门。那筐子原本编的不大,可是她这么一抱,脚步蹒跚的,费劲的让孙逸觉得还是太大了一些。
短短一条路,歇了两回才把东西给挪进自家院子里去。歇足了气这才回屋将针线拿出来坐在外头继续缝衣裳。
杨氏进山的时候郭兴华和李青阳都走了,她自个儿过习惯了,性子要强,哪怕现在在一个灶台上吃饭她也不想依附哪个。打猎这种事情她也不比男人差,她比男人更心细一些。
出门的时候带了背篓,一路上但凡能吃的她都会收起来,一路上虽然只得了几只斑鸠,背篓里到收获颇丰,走着走着就进了林子深处。
宝儿这一坐就从早上旭日东升坐到太阳偏西,等到肚子饿了的时候才收针,战绩不错,裁好的衣裳已经好了一套。阵脚细密,外袍的绣编她还配线绣了一簇竹叶在上头。
起身反手捏了捏趴的酸痛的脖子,又捶了捶胳膊这才将东西收拾了去厨房做饭。小胖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的,从虚掩的大门下钻了进来呜呜的叫着进了厨房,想来是饿了。
这狗东西机灵着呢!
宝儿坐在小板凳上伸手给它顺毛,它却哼哼唧唧的乱叫唤,还张嘴咬着宝儿的裤脚使劲儿的拽。
若是张屠户在,它这般定然会被抓住后颈丢出去摔个半死,可是眼下不是人不在么。宝儿被它拽着裤架,伸手扒扯几番都不行,于是便只能站起身。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她将簸箕里的苗条拿了小股丢进锅里,然后又敲了两只鸟蛋进去,就这便管够了,她吃不完的就是小胖的。
回头在案板下面的瓦罐里用筷子头挑了一点油放进碗里,加了盐,面条已经滚了。她便又加了半瓢凉水进去,锅里煮的不那么厉害了,这才将面捞到碗里。然后拖着小胖去了灶台后面用灰将火埋了起来。
收拾完之后便在厨房的桌子跟前做了,挑起苗条逗弄小胖。
有了吃的,这东西也不躁了。宝儿吃一口就要挑上一根,它便立起后面一对腿儿,脖子仰的老高接了那面条一下子就进了肚子。吸面条比人还利索,真是成了精了。
一碗面转瞬就剩半碗汤了。
宝儿将那带着油星子的汤小口小口的喝进肚子里,然后将锅碗洗刷干净,添上水,这才出了屋子。
刚才还围着她转的小胖早就没有影了,院子里却多了一只兔子,恰好跟原来那只凑成了一对。蹲在房檐下头,见有人靠近,受惊的瞬间就窜出去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