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难熬的日子,从早上到傍晚,一日的时间好像几个春秋那般久。
好容易等到太阳落山,张屠户猛然睁开眼睛起身,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牵了马儿就朝山下大路上走去。孙逸三人站在树影后面看着他,直至他的声音消失在前面山道的拐弯处也没有说一句话。
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在这里等他。
张屠户前脚刚刚走,不远处的灌木里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而后便见一个胖乎乎的微微抽条的狗崽子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灰不溜秋的一坨在他们跟前嗅了嗅,而后哼哼唧唧的从小路窜了下去。
孙逸看着它身后那拖的老长老长的尾巴眸子一闪道:“快,快捉住它。”
“孙伯,怎么了?”
孙逸道:“你看它的尾巴,那是一头狼崽子,不是狗,这里离大路并不远,怎么会出现狼的?”
赵鼎当机立断道:“捉狼做什么?我去撵杀猪的,将他弄回来。”
不管这狼是无意出现的还是有人刻意为之,都让他们心里有些惶恐不安,天还没有黑呢,小心为上。
几个人牵了马下到下面的小道上就上马,而后风驰电掣般的就窜了出去。
待上了官道之后才远远的见着一人一马缓缓朝回头走来,正是张屠户。
他脚底下就是先前那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小狼崽子。
那小崽崽这会儿就在张屠户脚底下窜来窜去,张嘴撕咬着他的裤腿,张屠户竟然也不恼,任由它撒泼。
孙逸几人见他此刻脸上再没有先前的焦虑之色,顿时松了一口气,猜想情况有变,却又不敢肯定,只试探的开口道:“这是?”
张屠户咧嘴:“我正要去寻你们,咱们不必进城了,这就去小香山,李叔他们已经过去了。”
孙逸闻言大喜,而后拽了缰绳重新上马道:“走!”
张屠户附身,将小胖抓起来放在马背上,那马儿没有同小胖相处过,兽类天生的直觉惊得它嘶吼一声撒开蹄子就开始狂奔,可惜怎么也没法将背上那只让它惊恐的东西甩下去。
小香山那处,几个人前前后后的将山洞里外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小胖。
宝儿抱着包袱,蜷缩着身子蹲在山洞门口红着眼眶,不时的吸气。泪珠儿在眼眶里打个转转就包不住了,顺着脸就往下流。
杨氏直叹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才好。
她知道这小娘子跟自己不同,打小就养在高门大院里。虽然说是不受宠,过的清苦,可跟她们这些人也是不一样的。
从来没有赶过这么远的山路,从来没睡过柴火垛子,从来没有在外面舀过冷水洗脸,身边大概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伺候的人。
这小娘子啊,跟他们这些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若是就在青阳郡,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自然是很好的,可是眼下却是不能了。
走到这一步,若是不能尽快适应,以后就有得受了。
从怀里掏处一方帕子递过去道:“别哭了,狗的记性好着呢,说不定是跑去远处玩了,回头就回来了呢?”宝儿这会儿心里一股子郁气,只觉得堵的厉害,堵的自己心口疼了,所以也没有理会她。
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远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茫,满心的疑惑,想的她脑子发胀。
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问。
她又该说给谁听,该去问哪一个?
杨氏的手僵了僵,而后又收了回来。
李青阳找了一通,没有找到,折身又返回山洞里头去烤肉。
他顺手在山里采了些药材,弄回来当作佐料用。
这会儿撵成汁,一点点均匀的抹在那巴掌大小已经烤的差不多快熟了的鹿肉上头,放回炭火上又烤了一遍,这才用匕首切条,包在树叶里,朝外面喊了一声:“蜻蜓!”
杨氏闻声站起来,朝洞里走去。
少顷功夫就又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叠树叶,树叶上面烤的肉这会儿还冒着热气。
走到宝儿跟前道:“来,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他们。”
宝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捧着的肉,起身结果那削尖的树枝,扎了拇指粗细的一条肉过去道:“姐姐你也吃吧,我这就够了。”
说罢,再没有旁的话,坐回原处,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撕扯着那条肉。
等杨氏又进了山洞一回,自己都吃饱了,宝儿手里的烤肉才完全送进了肚子,然后再不肯要了。
她胃口本来就不好,如今满脑子满心的事儿,除非肚子特别饿了,不然真的是吃不下去半点东西。
李青阳也吃好了东西,将剩下的鹿肉割了一些下来连同剩下的那些药草一起埋进火里。剩下的骨架子,除了鹿茸,他全部都打算扔了。
出山洞,跟杨氏说了一声:“我去把这些东西处理了,很快就回来”而后就沿着小道,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这些东西,味道大,林子里那些畜生鼻子尖的很,所以要扔的远一些。
回头来山洞这边也要准备一番。许久没有在这里待过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谁也说不准会有些什么危险。
那会儿他们一群人,各个都是有身手的,自然是不怕。如今他们却只有三个人,那小娘子是个胆儿小的,蜻蜓也是个女儿家,准备妥当些总是好的,以防万一。
回头来的时候就带了好些东西回来,也没有与杨氏说话,一头扎进山洞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杨氏也没有闲着,在能看得见宝儿的地方开始收集柴火。
晚上天冷,火是不能灭的,山洞里那些柴火时间久了就有些不好烧了,外面这附近倒是有好些枯死的松木,白桦树,弄进去正好。
杨氏一个女人,力气倒是足的很,那干枯了的树,碗口大小,她一脚就能从树根上踹断了,面不改色的。惊的宝儿频频侧目。
一直到傍晚太阳落山,李青阳在山洞里起了火,这才到外头来跑了几趟与杨氏一道将那些树弄回山洞里去。
宝儿坐了一日,这才起身挪了位置。
看着二人忙碌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