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张屠户便不再多留,怎么收拾那是杨氏自个儿的事情,抬脚去了前院,宝儿坐在桌子前面支着下巴发愣,碗里的饭还是先前那么多,这半天一口没动。
就连张屠户进屋她都没有发觉。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宝儿一惊,猛然坐直了身子,而后才松了口气,看了他一眼迅速低头,心里寻思着这些人走路怎么都没有个声儿。
“杨姐姐呢?”宝儿朝外面瞅了瞅,确定回头来的只有这人一个人。难不成走了?她没有听见门响啊?
张屠户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道:“我带她看了房子,然后她自己去转了,后面不是有门,日后她就从那里进出,想来对我们也无甚影响。”
宝儿“哦”了一声,随即才低头继续动筷,张屠户蹙眉,伸手直接将她的碗拿掉了:“都凉透了,我去给你热热。”
宝儿鼓了鼓腮帮子,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起身,连忙开口:“不用了,其实已经饱了。”
张屠户点头:“成,刚好那狗崽子还没有喂。”
宝儿抿嘴跟着他出了屋,右边那腿昨天上了药,过了一夜功夫已经结痂了,这会儿行走磨的有些不舒服,所以她的那条腿就有些绷直了的样子,走起路来很是不自在。
张屠户将碗收回了厨房里,回头便见她拖着腿朝后面样子里走去,当时几步就撵上捉了她一把就举起来扛在肩上。
宝儿吓的大叫,伸手去捶他,瞪着眼睛咬牙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大白天的不说,院子里还有别人,万一,万一杨姐姐到前面来看见了怎么办?
张屠户面不改色,嘴角还勾了勾道:“腿上有伤,在屋里好好呆着。你要是想寻她说话,回头让她过来便是。”完全忘了先前还告诫过杨氏,不许出现在前院的事情。
宝儿想说这怎么能行,杨姐姐刚刚过来,肯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事情多了。
只是她根本来不及开口就被放在了床上,张屠户伸手揉揉她的头道:“我让她住进来不是为了那点租金,就是想着你闷的时候有人能陪你说说话。”按理说他该买两个丫头来的,但是他觉得麻烦,又不喜欢被打扰。杨氏,很不错。
他原本想着今日就离开的,可是李青阳出了事情,他暂时就走不了了,以后怎么打算的,他暂时还没有个章程,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又道:“回头我跟她说一声,乖。”
宝儿被他最后那一声弄的脸发烧,等抬头他已经出了屋子。
少时功夫杨氏就从后面来了前面院子,宝儿听见声音忙起身迎了出去,让杨氏进屋,杨氏却摆手:“不进屋不进屋,就在房檐下坐,有风还凉快一些。”开玩笑,那人可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进屋就算了。
宝儿就拿了针线和花绷子出屋跟她一道。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杨氏眼睛一亮,赞叹道:“小娘子手真巧,我能看看吗?”
宝儿被她这么一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喃喃道:“我也就只会这个了。”
不识字,不会算账,不会做饭,连衣裳也少洗,就没有比她更没有用的人了。
杨氏道:“会这个就不得了了,我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说完眸子闪了闪道:“小娘子,不瞒你说,我在下马桥那里寻了个铺子,想卖一些绣品,你若是放心的话,不如将绣出来的东西放在我铺子里卖?”说完,略带希冀的看着宝儿。
原先她还没有确定,琢磨着是要卖一些针线上的玩意儿,回头雇人看着,她不必时时露面也方便自由一些。
眼下瞧了着纱绢却是眼睛一亮,这小娘子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还没有开始绣,光那花样子她看着就喜欢的不得了。
宝儿一愣,而后欣喜万分:“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姐姐不是外人,怎么会不放心呢?”说完顿了顿道:“等张大哥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杨氏脸上的笑就有些僵了,跟那个人说,算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张屠户出了桐花胡同一路直奔盛阳楼。
进楼之后从门口的柜台跟前一路朝里,而后从楼梯下面那扇隐蔽的小门进去,摸黑沿着阶梯朝下,一个拐弯便能看见光亮。
这里是盛阳楼的地下,进门是一个杂物间,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进门的地方有盏油灯,拧着那灯座转满一圈,后墙上便出现了个黑咕隆咚的大口子。
张屠户取了那油灯就朝里面走去。
李青阳伤的不轻,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张屠户进来的时候他想起身,挣扎了几番都没有能坐起来。
“怎么回事?你和谁交的手?”
李青阳又躺回去,狠狠的嘘了一口气:“就是你说的那个周子安,我潜入县衙一趟,结果竟被他发现了,他身边那个人出手狠辣,难缠的很。”
说完之后喘了两口气道:“我瞧着他虽然面生,可武功路子却眼熟,应该是十方城四海阁的人。”
张屠户蹙眉:“四海阁的人跟着周子安做什么?”江湖上的人一直对朝廷的人敬而远之,两下泾渭分明,什么时候搅在一块了?那个周子安难不成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者是周郡守?
“那个人眼生的很,会不会是故意使的四海阁的路子掩人耳目。”人张屠户自己是见过的,确实没有半点印象。能将李青阳伤成这样,武功怕是不低。练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离开十方城太久了,久的现在回想起里面有些人都模糊了。
李青阳微微摇头:“那不是模仿出来的花架子。”
张屠户抿嘴,半响才道:“既然这样,青阳郡你就别回去了。”
李青阳道:“我原也是那样想的,总归云州城这么大,药铺医馆多的是,寻个活计维持生计还是不难的。”
想了想又道:“孙逸也离开青阳郡了,怕是也到了云州,郭兴那边——”
“随他去吧,我说了,情谊我都记着,以后怎么过你们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