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桑榆怎么会清白?她永远都不可能清白了。慕迟垂手坐在长椅上,心口就像破了个洞。四面八方的冷风,不断往里灌。“慕总,你是爱桑榆的吧?”
宋云婷突然沉声问了句。慕迟抬眸寒凉的冷眸深深盯着她,不屑嗤笑。“她不配。”
宋云婷扯了扯唇角,艰难的勾了勾唇。“桑榆去做手术的时候,还是处女。那时候护士都在嘲笑她,说慕总娶她只不过是为了折磨她。”
慕迟的脸色骤然阴沉,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冷笑嘲讽。“补的吧?”
“慕总,这样折磨她,你快乐吗?”
宋云婷沉声问着,心情无比凝重。“快乐?我的快乐在她把芊芊推向地狱的时候就结束了。我和她这辈子永远都只配活在地狱。”
慕迟冷笑,眼底的恨剜心刺骨。宋云婷还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默默靠墙蹲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桑叶终于来了。孟良辰也来了。慕景川也风尘仆仆的赶来。手术室门外,闹哄哄的一片。漫长的等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护士出来几次,急急忙忙拿着血浆进去。“你们家属做好准备,病人是AB型血,血库的血不够了。”
所有人看向桑叶。她脸色一惊,连连摇头。“我不是AB型。”
孟良辰,慕景川也摇头。宋云婷急忙站起来,撸起袖子。“抽我的,我是0型血。”
慕迟的耳朵里却只是嗡嗡的一片乱响,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不做。慕景川揪起他的衣领子,狠狠一拳将他打倒。“慕迟,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就任由他打,不还手,不躲避,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再次撕裂,很快就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衣。“别打了,别打了。”
很多人出手阻拦,拉住了慕景川。桑叶哭得泣不成声,诉说着自己女儿命苦的一生。宋云婷握着自己抽完血的胳膊,冷眼看着这个一边掉眼泪,嘴角却看不见丝毫悲伤的女人。当初桑榆说她妈妈不爱她时,她不相信。可是现在她相信了。“姐姐,会死吗?”
一个清澈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走廊那头,看到希希抱着一个小布偶娃娃光着脚站在那儿。孟良辰急忙冲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希希,你怎么来了?”
“姐姐,会死吗?”
希希又执拗的问了一句。“不会的,姐姐不会有事的。”
孟良辰红着眼安抚着她,抱着她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希希根本不信,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朝慕迟跑了过去。“慕叔叔,姐姐会死吗?”
她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含着汪汪泪水。慕迟慢慢爬了起来,找了张椅子坐下,并未回答,只是勾唇冷笑。“叔叔,是因为我吗?因为要给我做骨髓移植,姐姐才会受伤的吗?”
希希倔强又走到他跟前追问。孟良辰急忙过去拦着:“希希,别问了,不是因为你。”
怎么会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慕迟的骨髓和她匹配,桑榆怎么会在逃走之后又回来?慕迟沉默了好久,才听清希希的话。他看着这双漆黑澄澈的眼眸,冷漠的勾唇戏笑。“对呀,就是因为你。她可以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命都不要,却可以把最毒的毒递给她最好的朋友。”
“不是……”孟良辰激动的喊了一声。“不是什么?”
慕迟追问。“不是孩子的错,这就只是个孩子呀。”
桑叶急忙打岔,过去伸手抱住了希希。“希希是吧?这孩子真可怜。”
她抬手摸了摸希希的脸,眼神复杂。希希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奶奶,用力从她怀里挣脱,再次倔强的走到慕迟面前。“叔叔,我不做手术了,我不要你的骨髓,你不要欺负姐姐,你对姐姐好点,行吗?”
希希一边说,一边给他跪下了。豆大的眼泪滚落,狠狠灼烫着慕迟的心。“叔叔,我求求你。”
“希希,你别这样。”
孟良辰去抱希希,但被她用力推开。慕迟还是笑,肆意又冷漠的笑着。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沈默从里面出来,许多人都围了上去。慕迟没动,像个雕像坐在那儿。“沈医生,桑榆怎么样了?”
“沈医生,我女儿没事吧?”
“沈医生……”沈默什么都没说,目光越过她们落在希希的身上。见她跪在慕迟身边,快步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希希,你怎么出来了?”
“沈默哥哥,我不做手术了,姐姐就不用死了对不对?”
希希抽泣的问着。沈默深吸了口气,微微勾唇安抚着她。“姐姐没事,姐姐不会死,姐姐答应了要亲眼看着你做手术,看着你好起来,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坐摩天轮。”
“真的吗?”
希希的眼泪更凶了。“沈默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默笑着,帮她擦干眼泪,然后把她递给护士。“希希,你要好好听话,姐姐明天就能去看你了。你也不想让姐姐担心对不对?”
“嗯。”
希希笃定的点头,乖乖跟着护士走了。“沈医生,我女儿到底怎么样?”
桑叶急切的问着。“她人没死,但心已经死了,还吊着一口气。”
沈默语气凝重如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心里又莫名不是滋味。桑榆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桑榆,桑榆。”
桑叶握着她的手,难过的喊着。“她麻醉还没过,听不到。”
护士如实说着,然后按开电梯把人推进了电梯。慕迟这才起身,跟着进了电梯。其他人要跟着,都被他拿着匕首挡住了。“都给我滚,这是我老婆。”
孟良辰,慕景川看着他眼底骇人的杀气,不得不退步。他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疯子。但沈默不管不顾,就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两个护士,站在后面。慕迟和沈默一左一右站在前面。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可身上的寒气却快要把整个电梯给冰封了。两个护士,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好在,二十六楼很快到了。护士们把桑榆挪到病床上,一切安顿妥当后,逃一样离开。病房里,两个男人还是一左一右站在病床的两边。“慕迟,你该知道她为什么还吊着这口气。”
沈默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