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崇敢保证,在此之前,自己绝没有见过这个老头,更别提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恩怨,如果是开玩笑的话,那这个玩笑就开大了,这是在将他往一头公熊身上推啊,而且似乎这头公熊已经处在了暴怒中。他不知道这个老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他不赶快想想主意的话,那头暴怒的公熊就要让他尝尝那柄斧头的滋味了。这当口已容不得他再去管那老头,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大头领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呵呵,我说我是专程来道贺的,你信不信?”
大头领依然冷冷地瞪着他,连话都懒得说。羽天崇无奈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其实我也就一看热闹的,我……”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看到了一柄斧头正向他砍来。大头领动手了,看起来他并不相信羽天崇所说的话,或者说,不管是任何理由,他都不会接受,他要的,只不过是让所有敢挡在他面前的人消失。“臭老头,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羽天崇向一旁闪去,一边嚷道。咚!斧头劈到了地板上,激起滚滚烟尘。待到烟尘散尽,地上赫然出现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众人看到那道裂痕,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头领果然实力非凡,随手这么一挥,竟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纷纷为台上的那小子捏了一把汗。羽天崇却是面色不变,步履从容,脚刚着地,紧接着又往后飘开了几步,果然,寒光一闪,斧头紧随而至,划过了刚刚他的落脚之地。人群里,一个蒙面少女对一个老者说道:“义父,你这么做会不会过分了些?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吗?”
那老者嘿嘿一笑,说道:“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又不能拿我怎样。”
“……”蒙面少女满脑门黑线,她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这老头突然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推出去,就不怕害了人家一条性命?何况他还只是大会的第二名,第一名连人家一个手下都干不过,现在让他直接面对人家的头领,结果可想而知。可这老头偏偏就这么做了,还偏偏答非所问,想来必定是有着自己的计较,所以蒙面少女只得闭上嘴,静观场上的局势。大头领眉头紧蹙,现在他已经有些气喘了,可眼前的少年却依然活蹦乱跳,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半点疲态都没显。难道是自己老了的缘故?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挫败感,适才他出手了二十多招,招招使出全力,却是连那小鬼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好像自己在对着虚空挥舞着斧头一般。“这小鬼身法太诡异了,速度犹在那风长老之上,我要如何做才能破解得了呢?”
大头领心里暗暗盘算着。羽天崇也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以他的速度,要避开所有的攻击不难,但总这么耗下去,却也并非是他所愿,不反击,如何来的赢?可是现在他两只手都没空,又怎么能够拔刀还击呢?当然得先放下酒罐才行!羽天崇思考片刻,很快便打定了主意,他忽然将酒罐抛了出去,用的是巧力,以确保酒罐子不会被摔得粉碎。酒罐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旋转着飞向场边,然而还未落地,就见到寒光一闪,一片耀眼的光华直切而来。啵!酒罐子被切了个正着,登时分成两半摔到地上,然后变得粉碎。那片光华去势不减,切入了场边的人群中,几个人躲闪不及,不幸被波及,当场去世。又是离体真气!一道深深的沟壑从大头领脚下一直延伸到场外,几乎将整个擂台一分为二。大头领全力一劈,居然有如此威力,惊呆了众人。“呸,居然是个不值钱的破酒罐子,白白浪费我的力气。”
大头领往地上啐了一口,忿然说道。他挥舞了半天的斧子,连羽天崇的衣角都没碰到,好不容易砍到了实物,却只是个酒罐子,怎不令他恼怒。羽天崇的眼神变了,变得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注视着大头领,沉声说道:“可你牵连到了场外的那些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普通人,他们可曾招惹过你?”
大头领扭了扭脖子,淡淡说道:“那些蝼蚁,杀了便杀了,何须理由?”
羽天崇冷冷道:“在我看来,你却是连蝼蚁都不如。”
“哈哈……”大头领怒极而笑,道:“有胆,等我把你的头砍下来,看你还能不能这样说。”
说完,“驾”一声拍马向羽天崇冲去。羽天崇没有动,他的手和刀却有了一些变化,在他的右手和刀身周围,空气已变得扭曲,就像是烈日暴晒下的地板上蠕蠕上升的气体,让他的手和刀都有些缥缈起来,这是凝聚了他所有内力的结果。眨眼间,大头领便已冲到了眼前,突然,羽天崇动了,又像是从没动过,只是,他的姿势却已由原来的静立变成了挥刀过后的样子,马步拉开,刀尖斜指向天。噗!俯冲而来的马匹骤然而止,像是忽然间被抽干了力气,软倒了下来。而这,也成为了大头领看到的最后的画面,然后他便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中。大头领和他的马一样,被一刀两断,瞬间就失去了生机。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忽又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却是场外的一座两层的高台忽然断裂,上面一截建筑落了下来,它竟是被那一刀的刀气所波及,惨被横切。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有多快,也没有人能说得出这一刀有多强,此刻人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少年不是人。”
场面一度陷入了安静中,落针可闻,过了许久,才被一声惨呼打破了。“大头领!”
邢漫天哀嚎道:“大头领被杀了,弟兄们,我们要为大头领报仇,将这小子剁成肉酱!”
“杀!杀!杀!”
一众饮血岭的人纷纷响应,成合拢之势慢慢向羽天崇汇集而来,他们走得很慢,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子还会不会再发出那样的一刀来。只有羽天崇自己知道,在使出那一招过后,他体内的真气已近乎枯竭,现在他连动都不想动了,要不是意志在支撑着,恐怕他已经躺下来睡上一觉了。看到饮血岭的人向他围拢过来,羽天崇的心在下沉,难道今天他要命丧于此?人越靠越近,近到甚至可以看清羽天崇脸庞上的苍白,他们又放心了一些,看来不管是什么人,在发出了那样的一招之后,总是会消耗不少真气的。“大家上,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是我们为大头领报仇的时候了!”
邢漫天高呼道。这句话很有效,每个人都仿佛打了鸡血般,怒吼着就往前冲,好像慢上一点都是对大头领的不敬一样。然而,他们来的快,退的也快,就在他们的兵刃将要碰到羽天崇的时候,只听到“嘭”的一声,冲在前面的人就倒飞了回去。一个长须老者突然鬼魅般出现在了羽天崇身旁,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的饮血岭的人,他冷冷说道:“再进一步者,杀无赦。”
众人吃惊,好诡异的身法,好凌厉的手段!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一下子就将十几个人同时撂倒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相信,那老者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绝对能做到。所以,他们即便个个都在蠢蠢欲动,却始终没人再敢往前一步。邢漫天眼角直抽,他很不喜欢这里的人,这里的人太爱管闲事了,先是小的来横插了一脚,现在又来了一老的横插一脚,让他们所有想办的事都落了空,这让他有股吐血的冲动。更让他窝火的是,这一老一小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凭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能拿那两个人怎么样。他的心情糟透了。“阁下是何人?”
他瓮声说道。“独龙镖局。”
老者淡淡说道。听到这四个字,邢漫天心头猛地一震,他想起了大头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什么地方都可以劫,唯独独龙镖局不行。”
起初他并不在意,觉得以大头领的实力,在东岭城横着走完全没问题,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大头领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全怪他们对独龙镖局了解的不够,连人都不认识就贸然动手了,实在是错的厉害。他正想问问那老者与那个年轻人的关系,怎料那老者先用一句话告诉了他答案。“四师兄,师父让我带你回去。”
老者对那年轻人说道。“知道了,无非就是要我练刀嘛。”
羽天崇翻了翻白眼,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可是,他们会这么轻易让我们走吗?”
他朝着围住他们的那些人努了努嘴。“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的,不是吗?”
老者微笑着说道。这句话是对着邢漫天说的,邢漫天看着老者那和煦中带有狠厉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脚下不由自主地挪了几步,心中虽百般不愿,但嘴上只能说道:“请便。”
跟自己的性命相比,大头领的仇已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带头的都移了步,作为小的,饮血岭的其他人当然只能让出一条路。于是,在一票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一老一少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走出几步,羽天崇忽又停了下来,他朝着人群东张西望,似乎在找着什么人,可是很快他便失望的摇了摇头。“怎么了?”
老者转头问道。“没什么,走吧。”
羽天崇叹了口气,又迈步向前。等他们走出老远,忽然后面又是一阵骚乱,接着就传来一片杂乱的打斗声,不用想也知道,风云阁的强援已经到来了,想必已经和饮血岭的人动上了手。不过,这已与他们无关了,现在他们所关心的,只是去哪找辆马车回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