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管家更厌烦了,他再度开口:“二小姐,你这个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得夫人欢心,我看你还是……” 他却没能把话说完。 “咔”的一下,他的手腕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不能寸进半分。 下一秒,一股大力传来,猝不及防之下,管家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嬴子衿眼睫垂下,淡淡:“说了,让你让开。”
管家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简直是不敢相信,眼睛都瞪大了。 “哧。”
这时,夜里,忽然有一声笑落下,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细听却裹着薄凉。 “我不回来都不知道,现在嬴家的下人都敢命令主人了,嬴夫人就是这么管教的?”
男人身姿修长挺拔,同样也穿着黑色衬衫,扣子散乱,肤色在雪中愈显冷白,如琢玉软瓷。 往树下一站,便自成一道风景,任是雪华月色,也难敌其风流韵致。 嬴子衿收回脚,抬起头,目光微顿:“你还没走?”
“还好没走。”
傅昀深单手插着兜,唇角弯了弯,“这走了,我们家小朋友就得被欺负了。”
微风扬起,吹开他的衣襟,露出一小片锁骨,散出了淡淡的翡翠沉香。 沉稳而温柔,致命的诱惑。 嬴子衿沉默了一下:“懒得理。”
她并不喜欢说话,多说一个字,还不如直接动手。 “嗯,我知道。”
傅昀深拍了拍她的头,“所以我来理,你在一旁看着就行。”
他转头,抬了抬下巴,仍笑着:“你让谁道歉呢?”
管家原本就被摔傻了,此刻更是大气不敢出,脸憋得通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腿都在发抖,就剩跪下了。 他当然不会不认识这个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傅家七少爷,傅昀深。 沪城最纨绔的公子哥,不求上进。 听说是傅昀深太过放纵,惹了帝都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被傅家连夜送去了O洲。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而且还这么护着二小姐? 疯了吗? “对不起,二小姐。”
管家顶不住压力,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哆嗦道,“我不该对您不敬,都是我的错。”
傅昀深没理:“走,小朋友,这次把你亲自送进去。”
管家哪敢再阻拦:“七少,二小姐,这边请。”
憋屈的同时,倒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夫人不会怪罪他了。 ** 门打开,冷空气卷入,奢华的地毯上落了一层霜。 老宅一楼,客厅里暖气十足。 沙发上坐着一个贵妇,她正在翻着一本书,姿势优雅,一举一动尽显名门风范。 这是嬴夫人钟曼华,出身于四大豪门之一的钟家。 钟曼华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抬头,不咸不淡道:“二小姐服软了?”
老宅隔音很好,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不会听见。 管家大气不敢出,只敢小声道:“夫人。”
“嗯?”
钟曼华皱眉,抬起头来,“没服软你……” 后面的话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全部止住了。 钟曼华愣了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迎接,像是没有看到女孩,笑:“原来是七少爷,昨天才听你父亲说你从O洲回来了,这么晚了来嬴家,是有什么要事吗?”
傅家是四大豪门之首,即便傅昀深离开了沪城三年,只要傅老爷子还在,就不是嬴家能得罪得起的。 “送小朋友回家。”
傅昀深神情淡淡,“我不放心,害怕她被欺负。”
钟曼华的笑一滞,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她的视线这才落在了女孩身上,问:“怎么回事?”
管家紧忙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钟曼华又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又笑:“七少爷,这是一个误会,还劳烦你跑一趟,子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她受苦。”
“这样啊?”
傅昀深低笑了一声,站姿懒散,“那就好,我放心了,嬴夫人对自己的养女如是,传出去也能博个慈爱的好名声。”
钟曼华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话,分明是在嘲讽。 “就是这下人——”傅昀深轻瞥一眼,轻笑,“有点胆子。”
管家的腿更软了。 钟曼华面容绷着,没有说话。 “不过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替嬴夫人教训下人。”
傅昀深没再理,而是侧头,朝着女孩扬了扬手机,嗓音含笑,“小朋友,手机号我给你存上了,随时联系。”
门重新被关上,屋内是一片死寂。 管家松了一口气,不停地擦着汗。 “去哪儿了?”
钟曼华忍着怒意,总归是没有在傅昀深离开后就立即变脸,“露薇说你三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医院,干什么去了?”
大雪天的一个人跑出去,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省省心? 还专门找一个人回来气她,不知礼数。 嬴子衿没应,她打了个哈欠。 除了饿,她现在都会犯困了。 突然当回一个正常人,她要好好地体验一下。 钟曼华冷声:“问你话呢,这么没礼貌?”
嬴子衿抬眸,淡淡:“您何必管一个活体血库?”
钟曼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有瞬间的空白,身子猛地一颤:“你说什么?”
管家也吃惊地看了过去,一脸不可置信。 嬴家收了一个养女作为嬴露薇活体血库的事情,在四大豪门之中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 但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因为并不重要,偶尔会当成饭后谈资聊一聊,增添点乐趣,嬴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当这丑陋的事实这么直白地被揭露的时候,钟曼华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披好的遮羞布都被扯下,芒刺在背一般,浑身的血液凉都凉透了,手脚冰冷。 钟曼华到底是名门出身,她很快将情绪平复了下来,神色缓和了几分,但还是命令的口吻:“你这个样子算什么,热水给你备好了,先去洗澡,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只见女孩又打了个哈欠,理都没理,上楼了。 钟曼华脸色铁青,“啪”的一下,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管家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看看她这态度,再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钟曼华气得心肺都疼,更多的是委屈,“她以为我想让她被抽血吗?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