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了畏惧的神色，不自觉地朝肖铭的方向缩了缩：“那是……老鼠吗？”
肖铭直视站在马路牙子上和两个人对峙的生物，给出肯定的答案：“是的。”
然后率先迈步走进巷子里。进退两难的苏安如，心一横，干脆闭着眼睛跟在他身后。感受着身后人颤抖，肖铭劝说道：“你可以不用跟进来的。”
“不行，”苏安如上牙打着下牙，仍旧坚持跟在他后面，“老头子不肯说他跟李琳的事情，找不到人，我爷爷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折腾我。”
肖铭点头称是，苏柏寒混起来，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所以，让我们尽快结案吧，”苏安如说，“这样你也不用看到我了。”
“以前的事，”肖铭谨慎地关注着身后人的动向，“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真的忘记我了吗？”
“记不得不是很好吗，”苏安如叹了口气，“我们之间似乎，不是很好的缘分呢。”
肖铭倏然停下，毫无防备的苏安如“嗵”地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你干嘛？”
苏安如揉着发疼的额头声讨他。肖铭收拾好心神，指着对面的理发店：“到了。”
肖铭坐在升降椅上，脖子上围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围布，下巴上满是泡沫。因为店主周立刚声称不照顾生意，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即便对方是警察。剃刀在下巴上游走的时候，苏安如开始发问：“李佳缘是你的女儿吗？”
“可能是吧。”
周立刚头也不抬地回答。“什么叫可能是？”
周立刚用拿着剃刀的手挠挠头：“谁知道呢，那个女人说是，都没交往过，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就有孩子了，警官，你说可信吗？”
苏安如并不理会他的问题，问道：“李琳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想想哈。”
他把剃刀停在肖铭的喉咙上，抬眼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因为老花眼的缘故，朝挂历的方向蹭了两蹭。座位上的肖铭忍受着到口搁在喉咙上的威胁，强令自己镇定。“哦，我看到了，是上周六，那个姑娘你帮我看一下，那个勾勾是画在周六吧。”
“是的。”
苏安如将挂历拍下来留证。“那就对了，她周五给我打的电话，约我周六见面。”
“她跟你说什么了，周六你见到她了？”
苏安如问道。肖铭喉咙上的剃刀再次停下来，停顿周立刚思索时候的常规动作：“不知道，因为周六我没去。”
“为什么？”
周立刚举着剃刀指着自己的小店：“还能因为什么，我要看店啊，警官你不知道，我们做小本生意的讨生活有多难，不看店我吃什么，喝什么？”
“周五几点通的电话，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周立刚再次停下剃刀，另一只手从兜里取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查找着：“挺晚了，反正我都睡了，这不是在这儿吗，凌晨一点一刻。”
苏安如将通话记录拍下来，将号码发给在警局待命的罗永华，将反馈的信息告诉理发椅上的肖铭：“她没有用自己的号码，是共用电话，离李琳家的有三个街区的距离，所以，”她转向忙着向客人提供服务的周立刚，擒住他的手，“李琳，在电话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肖铭只感觉得到刀口随着苏安如聚集的怒气，在自己喉咙上又压了压。“回答我。”
“哎呀真是的，”周立刚甩开手，“警官，我们小市民生活不容易，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把活做了？”
苏安如的脾气上来了，丢下剃刀，把座位上的肖铭揪起来，吼道：“查案呢，谁让你坐这儿的？”
肖铭一脸无奈地抹着嘴上的泡沫，三分钟前，正是揪自己起来的这双手把自己按进座位里的。他明智地没有回嘴，因为他发现，苏安如发起火来，颇有其爷爷苏柏寒不讲理的风范。所谓闭嘴保命，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哎呀真是的，你查案就查案，干嘛惊扰我的客人。”
周立刚连忙恭恭敬敬地把肖铭扶回椅子上，换了条点缀着霉斑的新围布，重新给他的下巴挤上泡沫，嘴上也不停，“警官，别这么急嘛，别看我店小，但是一定要让进门的客人宾至如归。”
刀口在肖铭喉咙底下圆润地划出一道弧线，连创作者自己都不禁为自己的鬼斧神工连连称奇。苏安如抬手覆在刀背上，语气颇郑重其事：“如果客人见血了，对生意会有影响吗？”
周立刚一愣，不解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刀口下的肖铭却立刻听懂了，脖子以上直挺挺地躺着，双手双脚用尽全部气力表达着自己的态度：“苏安如，你要是这样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苏安如歪着脑袋看着刀口下的肖铭：“我为什么要你原谅？”
“因为人类的社会属性，你不能独自生活的。”
和苏柏寒认识久了，肖铭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不在乎你，所以不需要你的原谅，”苏安如说，手上随即发力，“我只想为李爷爷找到失踪的女儿。”
“李琳失踪了？”
周立刚有一瞬间的失神，在肖铭以为自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稳稳地握住刀，“不要伤害我的客人，我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