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陆推开VIP包厢的门,屋里弥漫着奢华的红酒气味,有点类似碳烤的巴达木,加上灯光的佐助,更让人迷香沉醉。马金川正在用手机查收着拳赛外围赌注的获利,笑得合不拢嘴。孔陆对马金川说:“那小子正在更衣室跟女孩约会呢,他说不来了。”
马金川心想:哟,这小子开窍了,也好,省得他打我女儿的主意,马金川悠然地说:“那就算了,就我们三个去吧。”
孔陆抱歉地说:“马总,不好意思,我今晚恐怕也没有空,不瞒你说,我跟老婆结婚也小半年了,她最近在看学区房,跟我商量想把我在婚前买的房子卖了,再贴点钱买个好的学区房,以后生了孩子,上学什么的方便,我晚上得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
“这事确实得慎重,那你帮我把车开到门口吧。”
马金川把车钥匙掏给了孔陆。“好,我这就去。”
孔陆接过钥匙退出了包间。“周小姐可是享誉业内的知名律师,不知道今晚突然找我有何贵干呢?”
马金川问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苗秀的姑姑:周雯。马金川曾在法庭上和周雯打过几次交道,对她印象颇深,因为只要对手的代理律师是她,自己的官司必败无疑。周雯莞尔一笑,身上淡黄色正装显得皮肤十分白净,坐在沙发上举止端庄,她回答道:“马总过奖了,以前的事情你别在意,都是为了工作。我这次来是有一些关于金沙公司的事想请教您,听说您收集了金沙公司一些信息,想跟您借阅一下。”
“哦?周小姐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周雯知道这些,让马金川有些意外,他说道,“我确实收集过一些金沙公司的材料,可在商言商,这些文件涉及很多公司的商业机密,恐怕不方便透露,而且文件现在并不在我手中,已经作为证据交给公安局了。”
“是因为段宏的案子吧?我略有耳闻。”
“不知道周小姐找这些文件做什么?跟您新受理的案件有关系吗?”
“是的,关系还不小。我最近受理了一些新案子,被告都是金沙建筑公司。”
周雯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公文包,拿出了一些诉状递给马金川,“除了我这里的案子,在A市中级法院还有十几宗类似的案件,都是经济纠纷。数月前段宏死亡,金沙公司因为偷工减料缴纳了一大笔处罚金,之后公司申请了破产,现在已经进入了财产清算程序的尾声,去掉民工和职工工资后,金沙公司所欠的四家银行、十六家公司材料费,外包工程款、以及一些民间借贷等总债务达到了六亿元,可金沙公司名下的银行账户、车辆、房子等所有的资产加一起只有2个亿,按《破产法》规定,企业资金不足以清偿债务时按比例分配,这样一来,债权公司和债权人只能拿到原本债务金额的三分之一。”
“按法律是这样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马金川问。“可奇怪的是,占据债务最大的几家公司注册金额并不大,我走访后发现,至少有三家都是皮包公司,除了跟金沙建筑公司的债务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实体经营的业务往来,还有几宗民间借贷也十分可疑,利息已经接近于法定同期银行利率四倍的最高点,且年限不短。一般经营公司是不会去碰这样高利息的民间贷款的。况且我查过金沙公司的银行流水,公司在账户有闲置资金的时候却不急于偿还这几笔高额利息的债务,任由其增涨,这不是很反常吗?马总刚刚说在商言商,那依马总这样的商贾大者来看,您会让自己的企业出现这种情况吗?”
马金川把诉状递回给周雯,说:“你说的很对,任何一个正常运营的企业都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那周小姐的言下之意,是想说金沙公涉嫌司虚假诉讼吧?”
“是,我怀疑金沙公司内外勾结,捏造事实,利用无中生有的债务占据巨额资产,所以才想看看您掌握的那些资料,应该会对案件有帮助。”
“那材料里,关于这几家公司和借贷情况,我确实没有印象。如果公安证物无法借阅,你可以去监狱问问刘锦啊。”
马金川替她出主意。周雯摇头苦笑道:“我试过了,可无法取得探视权,法院那边说这是两个案件,而且刘锦是负责的法务部,并不直接或参与管理公司,加上她和段宏的矛盾关系,所以法院对她的证词很有可能不予采纳。”
“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
孔陆敲门走了进来,把车钥匙还给马金川。“马总,车给您停在门口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雯也起身对马金川说:“马老版,饭就不吃了,法院下周就要开办金沙公司债券大会,我必须早作准备。”
周雯忽然对孔陆说道:“另外我有一句忠言相告。”
孔陆有些意外,指着自己问:“我?”
“是的,关于您和妻子的关系请您多留心。婚前的房子属于您的个人财产,这个时候把房子变卖添加资金重新购房,无论是否由你独资购置,也无论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在法定意义上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一旦离婚,你很难拿到房子完整的归属权,如果您妻子不是法律专业的话,那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周雯微微欠身向马金川鞠躬,“好了,马总,如果您想到了什么线索并愿意提供的话,请联系我,我先告辞了。”
周雯说完这些便拿上包离开了。孔陆被周雯的一席话说得失魂落魄,他忙对马金川说:“马总,我请两天假。”
马金川点点头让孔陆先离开了,他自己坐回了沙发上,把面前已经封好的红酒重新打开又倒了一杯,一边品味杯中酒香,一边饶有兴趣地回味着周雯的言词。良久后,他笑着自言自语:“这个女人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