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快要早上六点。杨海估摸着时间等在门口，见到运尸车回来，他赶紧跑过去搭了把手。“师姐，是先吃早饭，还是验完了再吃？”
这个点，正是早餐小摊营业的时候。看了眼手表，杜若抿了下唇，说：“先验。”
姚倩倩死于密闭的公寓中，现场还有大量的天然气，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动手之前，杜若伸手翻开了姚倩倩的眼皮。“师姐？”
杨海愣了下。稍稍弯下腰，杜若贴近了姚倩倩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睛。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的关系，姚倩倩整个皮肤都呈现出樱桃红色，但她的眼睛也异常发红。“咦？”
杨海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手托着工具盘凑了过来，“师姐，需要做个化验吗？”
杜若点点头，起身先找了棉签在姚倩倩眼周擦了擦。“送去实验室。”
把棉签封好，杜若继续说道：“现场测肝温时，她死于凌晨三点左右。”
接过密封棒，杨海又在本子上记录下杜若的话。除了眼睛的异常外，整个解剖过程中，杜若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在杜若开始缝合的时候，解剖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接着季年推门走了进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杜若没说话，仍旧专心缝合着。倒是杨海把记录板递给了季年，“确定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师姐觉得死者的眼睛有些问题，已经用棉棒粘取了样本送去实验室了。”
季年点点头，站到一旁细细看着记录板，一直等到杜若缝合完，他才把记录板还给杨海，然后朝着杜若走去。“还没吃早餐吧？我让小李买了带过来，咱们去办公室说？”
杜若看了眼杨海。“你们先回办公室，我把这里整理完就过去。”
杨海会意，手中收拾的动作不停。“快点。”
杜若催了一句，然后跟着季年出了解剖室。回到办公室，杜若先倒了杯热水，喝完才想起季年也在，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手边的纸杯，季年笑了笑。“谢谢。”
杜若面色淡淡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然后抬头看着季年。她的眼中透着疑惑，显然是在示意他要问什么赶紧问，季年看懂后也不矫情，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桌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上次尹歌那件案子，杜若是最先怀疑马国全的，所以这次他过来，是想要看看杜若这回是怎么想的。杜若明显是误会了季年的意思，说道：“姚倩倩可能有眼疾。”
“嗯？确定吗？”
想到杨海说的，季年皱了下眉，“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不知道。”
实验室那边压了好多要化验的单子，杜若也不敢保证。季年也知道这一点，问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我会在调查中注意这一点的。”
如果姚倩倩真的有眼疾，医院方面应该有记录，她家里应该还能翻到些什么。季年心里琢磨了一遍，决定等吃完早饭再去现场转一圈。“还有其他的吗？”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季年总觉的杜若应该知道些什么。杜若茫然的摇摇头，这一次她什么都没看到，能做的只有本职工作，但也没什么大发现。季年心里有片刻的失望，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没了，连他自己细想之后都觉得好笑，弄不清自己怎么会失望。“姚倩倩生前有两个来往密切的人，你要一块去见一见吗？”
赵成峰已经联系上了田乐敏和董浩然，并且约定了时间见面。杜若摇头，“困，回去补觉。”
她一宿没睡，到现在精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看到她眼周的黑眼圈，季年眉头微皱，“你熬夜了？”
“有点事。”
按了按太阳穴，杜若神色依旧冷淡，但眉眼间可见疲惫。季年这才注意到，她今天脸色比平时更白，也是因为她一直都惨白着一张脸，所以他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没事吧？”
季年关心的询问。杜若摆摆手。“季队，我买了白粥和馅饼，还有几个小菜。”
小李拎着早餐进门，见季年和杜若坐一处，他快步走过去把餐袋放下。正好杨海也收拾完了，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的饭香味，肚子里咕噜一声。“真是饿了就有人送早餐，真幸福。”
杨海不挑食，走过来拿了个巴掌大的馅饼就往嘴里塞。季年看他吃得欢，又看了眼小口喝白粥的杜若，他忍不住对杨海说：“等会吃完了，杨海把杜若送回去。”
杨海点点头，嘴里因为还有吃的，话说的含糊不清。等他咽下嘴里的馅饼，抹了抹嘴角的油，杨海才完整的说道：“我都忘了，今天师姐休息，怪我，早知道昨晚就不联系师姐了。”
听杨海这么说，季年也觉得抱歉，毕竟是他给杜若打的电话。喝了小半碗粥，杜若精神稍稍好了些，听到季年和杨海正在说起自己，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没事。”
顿了顿，杜若又说：“师父今天回来。”
谭德乐忙完了山区的案子，今天上午就能回市局，杨海要在这里等他。杨海露出恍然的神色，明显是把谭德乐回来的事也给忙忘了。“这……”杨海露出为难的神色。季年正要开口，就听杜若抢先说道：“我打车回去。”
吃过早饭，杜若打车回公寓，季年则带着小李去舞蹈工作室见田乐敏。田乐敏是名芭蕾舞舞者，原本很有希望拿下国际大奖，却突然间退赛，然后在短时间内开了现在的舞蹈工作室，专门教小孩子跳芭蕾。舞蹈工作室就在闹市中心，从市区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季年和小李赶到的时候，田乐敏也刚到，正在开卷拉门的大锁。“需要帮忙吗？”
看着田乐敏瘦弱的样子，小李走过去询问。“谢谢。”
田乐敏微微一笑，同时把钥匙交到小李手上，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小李把卷门推上去后，田乐敏推开了玻璃门，然后开了工作室内的大灯。“你们先坐，我去给二位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