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这么一说，我腹中忽的传来饥饿感，想了想，还是朝着那头走了过去。这里离镇南公墓没有多远，隔着五六百米的距离，绕过马路的拐角就是镇南公墓。墓场周围自然较为荒凉，这路边也就几家店面，装修都比较破旧，门上的招牌都沾着一层灰。“两位吃点什么？”
一个年轻小伙迎过来问道，说话带点地方口音，系着头巾，样子极为热情。我跟着老头走进店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店内客人不多，除了我和老头还有三人，一个光头男和一对年轻男女。点了几个小菜，刚坐下我就感应道几道目光射了过来，斜对面的年轻男女打量了我们一眼，目光有些奇怪，嘴中低声交谈着什么。这餐馆的风味倒是不错，果腹一番之后，老头却不紧不慢地剔起了牙，一副悠闲的模样。“你表妹的事情打算怎么办？真让她住下？”
斜对面的女人低声说了句。对面的男人面色有些难看，仿佛极其为难，也没有说话。“反正我不管，那个灾星你得把她轰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姐姐……”这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男方打断了，后者黑着脸说了句：“行，我会想办法的。”
两人匆匆吃完，随即结账走了，离开之前，那男子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这小两口有点意思。”
老头忽然开口说道，已经剔完牙，又夹了几粒花生。看着消失在门外的男女身影，我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两人只怕和这公墓有什么牵扯。我也没有说些什么，老头看了我一眼，淡然地笑了笑，随即起身说道：“吃饱喝足，该干事了。”
老头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由于驼背，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我去，你倒是结账啊。”
我见老头没有付钱的样子，顿时没好气地说了句。“年轻人懂不懂什么叫做尊老敬老？”
老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也懒得扯皮子，付了钱，跟着这老头走出了餐馆。来的时候天色还不错，日光很足，此刻却阴沉了起来，乌云密布，如同大雨将至般。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刚迈开脚步，一股劲风从远处林间吹袭而来，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却瞥见身后餐馆中走出一个光头男，后者径直朝着镇南公墓走去。身前的老头也侧目稍稍打量着光头男，仿佛也注意到了什么。光头男很快就消失在远处马路的拐角，我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准备跟过去，老头却半仰着头，看着天空说道：“下大雨咯。”
一声惊雷，灰蒙蒙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密集的雨点接踵而至，顷刻之间，风声雨声响彻在耳边。无奈之下，我和老头只能去餐馆躲雨，店家倒是热心，也没有说些什么，老头却来了兴致，反倒是闲聊了起来。“那光头只怕要淋一身雨咯。”
老头看似随意地说道。店家却笑着说了句：“没事咧，他就住在不远，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那光头经常一个人来这里么？我看他脖子上有道伤疤，看起来可不像好人。”
老头说道。“怎么会！那老乡人可不错咧！”
店家连声说道，“这几年墓场还是他帮忙看管的！”
听着这话，我不由地眉头一横，这墓场荒芜一片，哪像有人看管的样子。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店家随即回应道：“墓场毕竟这么大，一个人哪能管地过来，能把墓场西门清理成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西门？这公墓有几个出入口？”
我不解道。“你们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扫墓应该知道咧，”店家笑了笑随即说道，“就两个门，这马路拐过去是南门，西门要从那头小道穿过去。”
店家说话的同时，伸手比划了一番。我看了眼身旁的老头，后者显然早就知道了，面色平静，目光看向一旁的门外。雨声渐渐停歇，雨后的天空却阴沉地可怕，虽然还没到三点，却如同到了傍晚一般。老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店家闲聊着，时间如沙漏般流逝，我看着天色，心底莫名有些慌乱。“雨停了，走吧。”
老头忽然开口说道。门外的空气带着几分湿润和凉意，我和老头出门之后，径直朝着马路拐角的方向走去，不消片刻就到了镇南公墓的南门。和上次来的时候相比，眼前的景象更加荒凉几分，或许是因为大雨的原因吧。“那是？光头男？”
我一眼瞥见公墓里头闪过一个人影，正是先前那个光头男。老头显然也发现了，目光看向前方的岔道，嘴中说道：“跟过去。”
大雨过后，墓场的地上泥泞一片，等我走到前方岔道的时候，心底莫名地一沉。只见前方灌木丛旁多了两道身影，此刻正躺在泥泞中一动不动，而刚才的光头男已然不见踪影。“是先前那两人。”
我走近这才看清，正是刚才餐馆中的那对男女。这两人显然已经死去，双目圆睁，死前如同看到了什么，面色带着一丝惊恐。女的脖颈间留有一丝狭长的血痕，却并不像致命伤。男方身上却看不到伤口，也没有血迹，两人的死因都有些诡异。“怎么看？”
我开口问道，目光看向身侧的老头。老头的胡子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而后如同想到了什么，径直朝着昨晚的那处墓碑走了过去。我连忙跟上，走到跟前我这才发现，那座无字墓碑前多了几束花，旁边还残留着纸灰，显然是因为刚才的大雨，纸钱只烧到一半就被浇熄了。“来晚了一步。”
老头嘴中低声说道，走上前，手指摸了摸地上的纸灰。“你知道谁来过了？”
我开口问道。老头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知道那光头男是谁么？”
我没有说话，等待对方的下一句，但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底一沉。“他就是牛万里。”
老头平静地说道，嘴下的胡子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