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袍之人用力过猛,被鎏金镗带的迟钝了一下,他奋力倒身躲避已经晚了一些,被凌厉的枪风,沿着脖颈划过。
红袍之人只觉得脖颈发凉,随之剧痛袭来,他奋力拨马跃到一旁,用手一摸,那脖颈上淋淋血水粘了满手。 他看了看,并不恼怒,却又是哈哈大笑,望着黑衣人道:"老夫冲锋陷阵多年,交锋名将无数,还没有人可以在几招之内,刺伤我的!你这娃娃确实不弱!不过,你与我交锋之时,几次单手持枪来刺,一手空置,这与单枪的持枪手法不合,却象是双枪的枪法!这让我好生奇怪!你是否可以告知老夫这其中的缘由吗?" 黑衣人因对手太过厉害,并不敢刻意隐匿家学,见被他识破,只得冷冷道:"我所学单枪,向来如此,你未见过,只是你见识浅薄罢了!" 红袍之人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敢透漏,那就让老夫再领教几招,自见分晓!" 说罢,又催马挥鎏金镗过来。 二人又是一通生死搏杀,大战数合,不分高下。 黑衣人一招雾缨藏龙,遍撒无数枪雾,将红袍之人罩住,怎奈一手空空,无法趁虚挥另一支枪直刺而入。 红袍之人一边拨打枪雾,一边笑道:"枪雾之中,都是虚招,此时,在搅乱我心智之时,再有一实枪攻入,老夫万难破解,而你如今只有一根单枪,能耐我何?可见你所用的必是双枪!" 被他一言点破,黑衣人也是无法,只得收起万千枪雾,变作一个,直刺过去。 红袍之人挥鎏金镗把枪架开,望着黑衣人又是哈哈大笑道:"你大可以取下面罩了,因为老夫已经知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也不答言,只是奋力与他缠斗。 不想又是几十回合过去,那红袍之人鎏金镗功法严谨,纹丝不乱,而黑衣人长枪不敢与他的鎏金镗相撞,处处躲闪,渐渐的有些心浮气躁,而交战时久,胸口旧伤之处,隐隐作痛。 不得已,他只得拔马跳出圈外,稍时停歇,而那红袍之人见有机可乘,催马过来,把鎏金镗舞动的催风赶月一般,直扑黑衣人。 黑衣人眼见已经退到树林边上,那红袍之人虚晃一招,正欲冲回树林而走,那树林之中,寒光袭面,凌空飞出一把刀来,直劈红袍之人,那红袍之人举鎏金镗来挡,谁知,身下又是一把砍山大刀,直奔马腿,斜砍过来。 吓得红袍之人,一带马的缰绳,那马腾空跃起,跑出一圈,才勉强站住。 红袍之人抬眼,只见林中窜出二人,一个粗壮如牛,一个娇俏,灵动。 那二人站在黑衣人马前,壮汉张开口道:"总舵……" 刚说到这里,被他身边的那人,伸出一只嫩手将他的嘴捂住。 那壮汉一把拉掉那人的手瞪眼道:"你捂住我的嘴干什么?" 那人一指不远处的红袍之人,那壮汉才明白过来,赶紧把嘴闭上。 红袍之人微微一笑道:"你们不必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老夫早已从他的枪法套路上,断定他就是白莲匪首陆崇飞!" 你们这群乱匪,在此落草为寇,倒也罢了!如今,竟然拦截当朝太傅,此事传于朝廷,你们都难逃剿灭九族之祸!如今你们若幡然悔悟,归降老夫,老夫大人大量,不但不与你等计较,还可以给你等,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那壮汉话没听完,已经气得大叫一声道:"你这老贼!识得爷爷又当怎样?今日爷爷一斧子……" 又觉得说得不对,急改口道:"……爷爷一大刀砍下尔的狗头来,看你还认得俺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红袍之人的跟前,举刀就劈,那红袍之人举鎏金镗与他打斗起来。 见那壮汉赢他不易,这边一声娇喝,那灵动的身影,纵跃到半空,飞刀直刺而下。 红袍之人挥鎏金镗轻轻一挡,那黑衣人的手中刀就把握不住,被磕飞出去。 黑衣人吃惊非小,凌空欲走,红袍之人挥动鎏金镗直击她的腰部,正在她命悬一线之际,那红袍之人坐下马,一声悲鸣,被一口大刀斩断前蹄,"咕咚"摔倒在地上。 随之,红袍之人也被飞惯了出去,那娇俏,灵动的黑衣人落在地上,一个滚身,捡起磕飞的单刀,凌空纵跃,跟着那红袍之人直刺过来。 谁知,那红袍之人并没有摔倒,而是用手中鎏金镗往地上一触,雄壮的身躯,灵活如猿猴一般,围着鎏金镗旋转一周,躲过黑衣人的一刀,挥起一脚正踢在黑衣人背上,只听那黑衣人一声惊呼,被踢飞在半空,跌出两丈开外,重重的扑倒在地上,“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红袍之人不愿放弃如此良机,挥动鎏金镗,从黑衣人背后分心刺去。 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得身后,有人一声断喝,一条亮影,霹雳而至。 那红袍之人听到脑后,风卷云聚,有一股推山倒海的劲力袭来,赶紧回身欲挡,却已经晚了,那一只单枪寒光森森的枪尖,早已经洞穿了他的太阳穴。 红袍之人踉跄几步,回头看着不远处暮光之中那个渐渐变得虚无飘渺的身影,喃喃道:"如此凌厉的一击,老夫竟未看到,可惜!可惜......" 说罢,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陆崇飞翻身下马,直奔那娇俏的黑衣人跑来,到了跟前一把抱住,揭开她的面罩,只见她娇媚的面容,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嘴角血迹斑斑。 陆崇飞把她抱起,那壮汉牵着马,二人急急的直往山林外面而走。 到了外面,只见众手下也从远处飞速聚拢来。 原来,白莲会几百人围住那十几个人,却打得极为艰苦,不但被他们杀死,杀伤多人,还冲出包围圈逃走两人,众人力追,也是无效。 陆崇飞听到此处,也不由得一声轻叹,留下众人打扫干净战场,不留任何痕迹,自己抱着不省人事的玲珑,带上其余受伤的弟兄,匆匆赶往总舵。 那两个护卫,浑身是血,快马加鞭,一路飞奔,一口气跑出几十里来,借着夜光,只见前方黑漆漆城楼高耸,二人才安下心来。 其中一个护卫冲着另一名护卫施礼道:"今日多亏大人提前准备,让铁忽尔大人扮作你的模样,才得脱身,否则……" 那护卫面色凝重,摆摆手道:"老夫虽然无事,只是我御龙卫的精英却损失殆尽,这不亚于剜我心割我肉一般!看那帮匪徒,各个武艺高强,尤其那为首之人,一根长枪,招法出神入化,老夫看着古怪,却又不知怪异在何处!" 那名侍卫想了想道:"在那人与铁忽尔交战之时,我离他不远,只觉得他单手持枪的枪法,与一般单枪的枪法大为不同,到像是双枪的使法!" 年长的侍卫一捋海下胡须,微眯双眼,思忖片刻,也不住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当今天下,使用双枪,而又名满江湖者,莫如青州白莲匪首陆崇飞!定是朝廷里有人将我的行踪透漏给他们,欲借刀杀人取老夫性命!这样一来,倒是印证了青州确有人沟通乱匪的传闻,老夫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夜色渐深,青州达鲁花赤阿木尔正斜靠在太师椅上,一双脚丫子伸到用中药调制的水盆里,水盆边上,蹲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正挽着袖子,露出藕节一般白嫩的手臂,伸在黑乎乎的药水里,给阿木尔按摩,揉洗。 揉到舒服处,那阿木尔的头就如一个圆球一般,在椅背上来回滚动,促眉咧嘴不住哼哼。 正在阿木尔享受万分之时,却听见外面有人由远及近的飞奔过来,阿木尔正在狐疑,却听得"彭!"的一声响,那两扇门被人一下子撞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只吓得阿木尔腾身惊坐起来。 他凝神一望,见是自己的一个亲随,只气得瞪眼骂道:"你这狗东西!慌作什么?差点吓到老爷!" 那人惶急道:"大,大,大人,外面来了两个人,浑身是血,自称是太傅,左丞相伯颜大人,现在前厅,叫你过去呢!" 那阿木尔一听伯颜二字,又说是浑身是血,早惊得魂不守舍了,赶紧起身更衣,谁知,身体前倾,被那水盆绊倒,一盆药水也淋淋沥沥弄了一身,阿木尔一边骂骂咧咧,也来不及换内衣,只套上官服,鞋帽,被手下拽着,直奔前厅而去。 原来,这伯颜乃是武将世家,性如烈火,在朝廷里,又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下面的官吏没有不怕他的。 阿木尔慌里慌张地刚到前厅门口,只见从里面瞬间扔出一个茶杯来,砸在地上,立时碎片四溅。 吓得阿木尔来不及抬头就扑通一声跪在门口,浑身颤栗道:"卑……职,阿……木尔迎太傅左丞相驾来迟,罪该……万死!" 只听得堂上一人厉声喝道:"阿木尔!你是否知道这几日老夫要来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