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县令不够资格让马大寨主亲自接待,而是现任的随水县县令唐光雄没资格让马汉山亲自接待,竟然敢打瓦缸寨主意的贪官,马汉山觉得,让齐南岳接待并送几斤茶叶已是相当的给面子了。毕竟是现管官员,一般的面子还是得给的,最高规格的接待,还有特产手信送上,这是待客之道,谁也不能说三道四了。“寨主,既然如此让余总管接待行了,我还是随你去复阳吧。”
齐南岳担心马汉山有危险,有他随行多重保障,因为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你接待,我带阿牛和花花去就行了。”
马汉山所以让齐南岳接待,当然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唐光雄他们了。说白了,马汉山较相信齐南岳。“可我担心……。”
齐南岳还要啰嗦,却被马汉山挥手打断了,说,“不必多言,就这样定吧。”
“那…那这样妥吗?来的可是县令和县尉。”
马齐南岳说。“当然妥,别说他唐光雄只知一县,就算是知一州又怎样?谁规定一定得寨主接待的?记住,对他们要不卑不亢,要把他们的人像看鸭子一样看住,他们要参观啥的,带他们看看地里的冬麦。”
马汉山说完,自己都好笑了,大老爷来就是看他的几亩冬麦的?“是……。”
齐南岳忽又觉得马汉山交给他的任务非常重,很担心搞不好。这事儿,马汉山交给齐南岳搞还真是对了,毕竟齐南岳是摆夷人,是在南疆的大山里长大的,对于什么君臣父子那一套深刻,什么父母官在他来说也不像汉人那么畏惧。所以,他会百分百执行马汉山的指示。换一人就难说了,见官就软脚还如何不卑不亢?比如余天川,且不说他本来就有私心,再加上骨子里对官的认识不一样,他一定无法完全执行马汉山的指示。……中午,马汉山与蔡庆图在复阳县一个不显眼的饭庄里会面。马汉山约蔡庆图见面,当然是有目的的,而蔡庆图直到见到马汉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马寨主见面,反正,他听到门子汇报说,向望海带两百多人去“剿匪”,全军覆灭的消息时,脑子就一直晕乎乎的。看到马汉山后,蔡庆图被马汉山的奇装异服和年纪惊醒了。对于马汉山的服装发型,蔡应图只是奇怪,但对于马汉山的年纪,他真的很吃惊,非常的吃惊,我的妈呀,这…这位寨主也太年轻了吧。可是…可是…就是这个大孩子一样的寨主把向望海及他带去的两百多人留下了,这大小孩真的有那么厉害?太妖孽了一些吧,不对,一定不是他,寨里主事的一定另有其人,他…他也许只是一个傀儡,他一个象征而已,一定是的。蔡庆图认为,寨里话事的,肯定不是马汉山这个大孩子。“蔡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寨里主事的一定另有其人?”
马汉山笑了笑,直接说出蔡庆图心里想的。“啊…没…没…马寨主少年英雄,掌管一个区区寨子,又何必假他人之手。”
蔡庆图心里再惊,这孩子真是个妖孽啊,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呵呵,是这样想也没啥奇怪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嘛。”
马汉山脸上的笑容一点都不像十五岁的孩子。事实上,他的身子也不像十五岁的孩子,相对于别人,他太瘦弱了,个子有点矮小。不过,自从这具身体的灵魂不是原来的灵魂后,马汉山一直有锻炼,所以,虽然瘦了一点,其实还是蛮结实的,再长几年,绝对成为识货女人喜欢的身体。不识货的女人总是以为,长得块头的男人是猛男,其实那是样子货,真正有用的男人,就是要瘦一点,腰像弹簧板一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哪里…哪里……。”
蔡庆图平时还算能说会道的,但马汉山这样聊天,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接了。幸好,马汉山也不让他太过尴尬,他摆了一下手,转移话题说:“蔡大人,我们瓦缸寨的人是恩怨分明的,您的好意诚意和良心,我们感受到了。为了感谢蔡大人及贵县爱好和平的人,敝寨特地备了一些礼品。”
“呵呵,谢谢马寨主了,但…但我不能收啊。”
蔡庆图说。“蔡大人,礼品不是给你的,是给爱好和平的复阳人的。”
呵呵,蔡庆图给瓦缸寨报信,对东胡来说,这是吃碗面反碗底,是“叛国”行为。这事,必须帮蔡庆图撇清。所以,礼物肯定不能送给蔡大人的。当然,蔡大人作为复阳县的父母官,他必须代表“爱好和平的复阳人”收受礼物的。礼物最终去了哪里,那就是蔡庆图的事了。所以,送礼必须得有方法,而且,该隐秘送的,绝不能张扬,该张扬的,绝不能悄悄的进行。马汉山这次来,是两手空空的,啥都没带,所谓的礼物当然就是银票了。银票当然是贴身收藏的,反正马汉山离寨的时候,和平时出山去万和集一样,啥也没带。马汉山一边说,一边将一沓银票塞到蔡庆图手中。人性是怎样的?千百年来,多少人研究,多少人叙述。但是谁也无法把人性研究透彻,因为,即使是同一个人,他表现出来的人性都是随时变的。没看到这沓银票的时候,蔡庆图还尽量要与马汉山划清界线,毕竟一个是东胡的官一个是大颂的民。但当这沓银票抓在手里的时候,蔡庆图忽然觉得马汉山是个可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尊老爱幼的人,应该和这样的好孩子多多亲近……。蔡庆图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得从哪个角度看。不过,对马汉山而言,他对瓦缸寨几百人抱有同情心的份上,他肯定是好人。当官的好人就一定不贪吗?贪官一定不是好人吗?没有具体的事,很难界定。反正,蔡庆图把马汉山塞的银票塞进袖子里去了,马汉山依然觉得他是一个好官。“马寨主我代表爱好和平的复阳人谢谢你。”
蔡庆图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像真的是代表别人接受马汉山的礼物一般。“客气,客气,我们隔山为邻,理当相互关照相互爱护,还望复阳的好人要和我们多多走动啊。”
马汉山笑说。“甚是,甚是。”
蔡庆图点头称是,顿了一下又道,“马寨主,大家既然是友爱互助的近邻,那我就不客气了,本官正好有一事请寨主帮忙。”
“蔡大人请说。”
马汉山当然知道他要“帮忙”什么,他认为蔡庆图是跟他要人。“客气,客气,蔡大人什么事只管说,在下能办尽办,办不到也想办法办。”
马汉山可谓给足面子蔡庆图。马汉山这么爽脆,蔡庆图反而不知怎样接话了,想了一下,他干脆直说了,反正大家心里明白。“寨主,那人…怎么样了?那事怎么了了?”
蔡庆图想了一下小声说。“那人还在,但回不来的了。”
马汉山顿了一下又说,“蔡大人,此事是大人的机会啊,怎么还问我怎么了了?”
蔡庆图愕然,问道:“此话怎讲?”
“蔡大人的关系在哪里?州里?府里?还是朝中?我不相信没有关系的人能当官,即使没硬关系,总有个师友啥的吧。”
马汉山又开启跳跃式说话,这是他的特点,别人永远都要追着他的节奏。无论什么时候为官,都是讲究关系的,没关系?也不一定就当不了官,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不了大官,而且无论当什么官,都绝对施展不了自己的才学抱负。特别在古代,寒窗十年一朝得中,你没其他关系也会生出关系,监考的,主考的官员便成了自己的恩师,金榜题名,第一时间要去拜访主考监考,送“谢师礼”啥的。这种堂而皇之的行贿,是合法的,因为这是“圣人”提倡的,是知恩图报的表现,是“美德”。真是狗屁道理,简直就是掩耳盗铃。“这个…那个…马寨主,你想干嘛?”
蔡庆图满脸通红,吱唔问道。蔡庆图原来是大颂的进士,当的是大颂的官,他的师友自然在大颂。东胡依然让他继续当官,是因为东胡突然得了这么大一块国士,急需有经验的官员治理。蔡庆图在大颂为官时甚为清廉,治下治安良好经济繁荣,于是他这个大颂的县令,便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东胡的县令。后来蔡庆图才打探到,让他继续为官并任正职的,竟然是东胡丞相完颜承晖。他不知道完颜承晖为什么要保他,但他却从来没承完颜承晖的情,他并不是阿谀奉承的人。这样的关系,能用吗?自己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现在突然……。所以蔡庆图只能这个那个的吱唔了。“向望海的行为,你难道不知道怎样利用?你不想升官,也可以拿些赏赐啊。”
马汉山很奇怪的问道。他实在搞不明白,居然还有这么笨的官。“不是…那个…这个…我和知州知府,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实在算不上关系啊。”
蔡庆图苦脸说。“那就更怪了,你作为一个大颂人,又不是叛国或投降到东胡的,你没关系竟然能当县令?”
马汉山虽然还弄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各国的官场的事。但以他前世的处世经历,他很清楚,没关系,被侵占国的人绝不可能在侵占国为官。蔡庆图老脸再红,呐呐的说:“听说…听说是东胡丞相欣赏在下的才华,所以…所以……。”
啪!马汉山习惯性的拍了一掌桌子大笑说:“哈哈,好,好啊,蔡大人居然有这么硬的后台,太好了。大人,这事,宜直接向胡狗丞相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