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母子在门口嘀嘀着什么,时不时朝西屋看过来。李家不是人,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李文秀站在窗边,揉揉眉心,突感背后传来一道探究的目光。“我还活着?”
邵氏醒了,一脸迷茫道。她的肚子有伤,是有人剖腹硬生生将孩子取出来了,她也因此得救。“娘,女儿在土山岭的罗婆婆家见她给人做过剖腹手术。”
李文秀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开口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为你剖腹生女了。”
罗婆婆是孤家寡人,惯会疑难杂症,上个月病死了。“你是谁?”
谁知,邵氏盯着她,一脸防备,“我的女儿是个傻子,她不会做这些。”
李文秀被她死死盯着,半晌才道:“我是你的女儿李文秀,我撞破脑袋就清醒过来了。”
想到丈夫对她的垂涎,而自己连生女儿的悲惨命运,邵氏眼底迸出一股寒意:“谁让你自作主张救我的?”
李文秀被问住了,反问道:“不该救吗—”“死丫头,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邵氏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你毁了我的一切!”
李文秀知道她是接受不了连生女儿的落差,产后抑郁症发作,将怀里的婴儿递过来道:“四妹长得很漂亮,不吵也不闹,你看看她。”
谁知,邵氏拿被子挡住脸,怒喝道:“拿走,我不要看到她!”
“她是个扫把星,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才好!”
她喃喃自语道,说着,又想要夺女婴,嘴里骂道,“对,死了才好—”李文秀吓了一跳,赶紧把女婴抱住,眉头紧皱:“你好好歇息吧,回头我再带四妹来看你。”
见她作势要走。“站住!”
邵氏喝住她。李文秀回头,就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卑微地讨好道:“大丫,听娘的话,从了你爹吧。”
李文秀睁大眼睛,乌黑的杏眸掠过一丝杀机,冷声道:“我是你女儿……”她真是原身的亲娘吗?这个家没法待了。“不,大丫,娘求求你了!”
邵氏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谁知牵扯到伤口,痛得脸容扭曲,跪倒在她面前,“大丫,娘只有你了,你不帮娘的话,娘会死的。”
她又指着李文秀怀里的女婴道:“你四妹也活不成了!”
道德绑架吗?李文秀眼底的怒气转变成森冷寒芒,冷冷摔门而去:“那你便不活吧。”
这样的亲娘,不救也罢。可惜了你这个小家伙。李文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婴,心一软。女婴睡得香甜,诸不知自己就要成为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虫。当然了,李文秀也是。不过,她不稀罕。走出西屋时,就看到姜氏立在门边上,死死地盯着她。李文秀抱着孩子走回房间。她的房间只是一间柴房而已,稻草杆铺成的褥子,还有原主捡回来的乱七八糟的垃圾,四面墙体破落,不甚凄凉。李文秀累了一天一夜,眼皮直打颤儿,本打算跟孩子好好歇一会儿,竟看到门口闪过一道人影。她知道是李东兴死心不息,时刻偷窥她。她从空间里兑换了一把锁,利用螺丝刀把锁装上,又拿了几件旧衣裳堵住了门窗,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床上。孩子喂过奶粉,暂时不会饿肚子,她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门外李东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继女防他像防贼一样,他如何甘心?他来到姜氏面前,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姜氏恨死了李文秀,骂道:“你想得倒美,死丫头性子烈着呢,连她老娘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娘,你忍心看你儿子断了根,下半辈子没个依靠吗?”
李东兴对着姜氏软磨兼施道。姜氏不为所动。李东兴干脆伸手问她要钱:“拿钱。”
“啥?”
姜氏瞪他一眼。李东兴理所当然道:“我去买个女人回来生儿子。”
姜氏打了一下他的手,啐道:“哪来的钱?你爹在镇上做工,一个月才一两银子,起早贪黑的。你两个弟弟种田也没几个钱,眼看文孝又要上私塾了,一家子眼巴巴地等着你爹拿钱救命。”
李东兴有恃无恐道:“没媳妇儿子,我的命怎么这么命啊。我不管,你要么给钱,要么就帮我的忙,把死丫头弄到手。”
见姜氏脸色松动,他软磨兼施道:“我就馋她的身子,那模样都赶得上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娘,你就成全儿子吧。”
“真是晦气,邵氏生了赔钱货,你还要老娘侍候她做月子,想得倒美!”
姜氏骂骂咧咧站起来,慢慢向西屋走去。邵氏正瘫倒在地上,痛得差点闭过气。她没想到李文秀说走就说,一点也不含糊,真真养了个白眼狼。“……”她的伤口裂开,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你这是做甚,快快躺好。”
姜氏走进来骂道,让李东兴抱她上床。邵氏看到他们母子,眼睛一红,愧疚道:“娘,相公,我没用,没能给你们生下儿子。”
姜氏与李东兴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算计。“邵氏,你还年轻,咱们还能再生一个。”
李东兴抚平她额头黏在一起的刘海,深情道。邵氏淆然泪下,后悔道:“是我对不住你们李家。”
又看到他的右眼裹着纱布,失声道,“你的右眼—”李东兴淡声道:“大丫这孩子,我不过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她却不分青红皂白拿刀捅伤我的眼睛。哎,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能报官,女孩子家家若是坏了名声,一辈子就毁了。”
姜氏恶言恶语道:“就你惯着她,我早说把她送官了,等她吃够牢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捅老子,反天了!”
邵氏忙道:“相公,你千万别捉文秀去见官,她还是孩子。我让她向你赔罪。”
李东兴摆摆手道:“你先好好坐月子,回头我们再好好教导大丫。”
还要把她接到东屋同住。邵氏惊喜万分,以为姜氏母子良心发现,终于对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