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楼梯口的位置,一个驼背的长发女人背对着冯安,正用非常缓慢的速度往上走,每上一个台阶,她的脚都要往台阶上重重踩一下,发出“噔”的一声。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上面有什么液体顺着她的胳膊肘往地上掉,在昏暗的灯光下那颜色看起来像是暗红色一般。冯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住,然后蹑手蹑脚地转身,他现在连澡都不想洗了,只想躺到苏阳的身边才安心。当冯安一转身,身后却猛地响起一阵敲门声,他后背的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砰砰砰!”
声音急促而有力,冯安动都不敢动,感觉下边有点憋不住了。“冯先生,明天的早餐有什么要求吗?我可以安排。”
管家陈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的天。”
冯安把门打开,看见陈叔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后瞬间就松了口气,“陈叔啊,我还以为谁呢,不用那么麻烦,你随便弄点就行了。”
“打扰了,您休息。”
陈叔说着就要离开。“那个……你们这宅子里有没有个驼背的女人?”
冯安忽然问道。“没有,本家女性只有夫人和做饭的刘姨,但她们都不是驼背。”
陈叔回答完之后就离开了。剩下冯安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很久,他把门反锁住之后,大步流星来到窗前,一个肘击打在苏阳的肚子上。苏阳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一睁眼就看见冯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见鬼了!苏阳!救我!”
几分钟后,冯安把先前听到女人的惨叫声和楼梯口的驼背女人都讲了一遍,然后抱着苏阳的胳膊不撒手。苏阳打着哈欠又倒了下去,揉揉鼻子说道:“明天我都给你办了,我先睡一觉。”
冯安愣了愣,下一秒他把手伸进苏阳的裤子里,猛地一揪,拔下好多根腿毛来。“喔……”苏阳发出一声鸡叫,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他“噌”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这不挺精神的吗?你叫的比鸡爷都给劲儿。”
冯安喊道。“真的别闹,我这状态要是不好好休息,明天准得出事。”
苏阳打着哈欠,看着床又要扑上去。冯安着急忙慌拉住他:“你要不醒来,今晚就得出事!不至于这么困吧,我去把鸡爷炖了给你补补?”
苏阳叹口气,把自己左边的衣袖撩了起来,露出了左小臂上密密麻麻的不明字体的纹身,指了指上边的字,说道:“我小时候被一个疯老道带走过一段时间你也知道,这些字就是他给我拿烫红的小刀给刻上去的,这叫判官纹身,能召唤判官钟馗。”
冯安一听来了兴趣,瞪大了眼睛一脸兴奋,问道:“钟馗?抓鬼那个?这也太玄乎了!”
苏阳撇了他一眼,让他别打岔,继续说道:“这世上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要是不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指定不信。听我师父说地狱总共有四大判官,有各自的职责和能力,反正我只能召唤钟馗,专门灭鬼。”
但是召唤判官是非常消耗自身血气的事情,需要用自己的血祭钟馗,召唤一次就要消耗很多精气神,所以每次苏阳都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来恢复。年轻那会儿苏阳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驱鬼师,因为年轻,身体力壮,每次召唤判官驱鬼之后几小时内就可以完全恢复。直到有一次发生了意外,苏阳栽了大跟头,导致他差点命丧黄泉,之后再召唤判官就艰难很多了,身体扛不住。也因为那次的事故,苏阳放言不再驱鬼,悄悄从圈子里消失了。“什么意外?撸出血了?精气泄太多了?”
冯安在一旁打趣道。“你信不信我把内裤脱下来塞你嘴里?干我们这行不能碰女人,也不能打飞机,阳气一点也不能泄。”
苏阳怼完之后又叹了口气,月光投过窗户洒进屋内,把他的思绪拉回到那场意外之中。那天,也是一个月光格外明亮的夜晚。和道上的朋友聚会完之后,苏阳吊儿郎当地走夜路回家,附近的鬼要是听说他路过,早就藏得没影了,所以苏阳从来不怕走夜路,不过他自己也想不到,今天要吃大亏。“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苏阳哼着歌往家的方向走,忽然看到前面一家已经关门的火锅店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那“人”趴在店门口扭动着身体像是在跳钢管舞。喝过酒的苏阳眼睛有点花,以为是哪个叫花子在人家店门口想要偷东西,结果越看越不对劲,那人三扭两扭居然顺着墙爬了上去,那种像蛇一样扭动的姿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苏阳一看就来劲了,没想到回家半路还能灭个鬼,明天又能给同行们吹嘘自己的运气了。没多想,苏阳一个健步蹿了上去,一把揪住了那鬼的后脖子。“小样你往哪儿躲?”
苏阳大呵一声。“苏……苏哥,这么巧啊,这么晚还出来散步啊。”
那鬼哆哆嗦嗦转过来,中年模样,胡子拉碴,脸色和所有鬼一样都苍白,倒是他看见苏阳反而吓得变绿了。在这一片的鬼圈里,苏阳的名声又臭又大,鬼们流传着一个说法,见到苏阳不要犹豫,赶紧跑!“苏哥?”
苏阳一听乐了,咧着嘴笑道,“你这年纪叫我叔不太合适吧?”
“那……苏弟?”
这鬼也是吓傻了。“弟?我看你还是回炉重造一下吧。”
苏阳笑着把鬼往天上一扔,熟练地用右手抓破左臂,一道金光闪现,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不到三秒的时间四周又恢复了宁静。苏阳舔了舔手臂上的血,活动着手腕和脖子,伸伸懒腰,轻轻松松又搞定一只鬼。在苏阳乐呵呵地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传来异样的动静,他回头一看,皱了皱眉。街道上,距离他二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小孩,个头仅有一米出头,手里提着个绿色的灯笼,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