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阎罗大洲,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差别不大,阎罗城虽没酆都城那么大,但也如同酆都城一般热闹非凡,我们阎罗城里找了家茶楼休息,黑无常则是先去司殿府通报一声。我和白无常在茶楼的三楼靠窗边两张雅座上,白无常饮着小茶,哼起了戏曲,优哉游哉,但我却没他那闲情雅致,我闭上双眼,回想着那个王小雅,为什么天底下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虽一点头绪也没有,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继续思索着千万种可能性,……。正当我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楼下响起一阵阵熙熙攘攘的声音,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就像是在看杂技表演的人群们,时不时会发出有人叫好的声音。喧闹的叫喊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有些气愤朝雅间外走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到三楼的木制走廊上,扶着木质扶手,往楼下一看,楼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鬼魂,围着两个个头不大的小鬼欢呼着。这两个小鬼好像是在打架,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小鬼在打另外一个小鬼,被打的那个小鬼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尽管被揍得死去活来,可他也没有半点敢要还手的意思,而且唯唯诺诺地道:“陆少爷,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被揍的那小鬼穿着华丽,略显高贵,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高干子弟家公子哥的装扮,但气质却远远不及他那一身穿着,无形之间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而被他称之为陆少爷的那只小鬼,虽穿着朴素,甚至有些乡土,却有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眉宇之间丝毫不隐藏纨绔的霸道之气。“嗯?那小子鬼力居然有四千五?比我还强?可是他为什么不还手呢?堂堂一个极煞鬼,居然被揍成这鸟样?”
此时的白无常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带着惊讶地语气开口道。我纳闷了一会儿,白无常刚才说的那小子,莫不是那个被揍的?我疑惑地问:“老张啊。你说的是那个挨揍的家伙鬼力有四千三?比你还强?”
白无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一时也是张大嘴巴,惊讶得一愣一愣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鬼居然比白无常还厉害?我们继续看着下楼的“精彩表演”。只见那穿着乡土的小鬼一只脚正踩在穿着华丽的小鬼的脑袋上,大喝一声:“拿黄泉水来!”
乡土小鬼一声令下,身后便有人递过去一碗清水。接过盛满清水的碗,乡土小鬼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始往华丽小鬼头上倒。当清水接触到华丽小鬼灵体的一瞬间,从小鬼的灵体上冒出一阵阵白烟,就像是刚烧开了的水倒在人的皮肤上一样,发声“丝丝”的声音,看着都让人心底发毛。“不许动!”
乡土小鬼又是大喝一声。一开始还会挣扎两下的华丽小鬼,听到他这句话,也是强忍痛苦,不再敢有丝毫的动摇,就这么让乡土小鬼尽情的折腾。看得我头皮一阵的发麻,我紧皱眉头,问向白无常:“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叫黄泉水刑,那可不是普通清水,那是黄泉河水。黄泉水刑一般用于惩罚地狱恶鬼而用,取黄泉河水浇到鬼体的身上,被用刑的鬼物将会痛不欲生,犹如被扔进火海一般难受,用阳间当代的话来形容黄泉河水,那就是硫酸!”
听完白无常的话,我开始有些颤抖了,天啊,这么恶毒的行为,怎么会出自一个小鬼手中,这也太扭曲了些吧。“你不是阴差吗?你怎么不管管?”
我哆哆嗦嗦的问白无常。白无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漠然道:“干我屁事啊,又不是浇我身上。”
我一听就有些怒了,心想你当个什么狗屁的阴差啊?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但是,他不管,我也没办法,自己又没那胆量和实力去阻止,我把眼睛闭上回到雅间内,眼不见为净,不想再去看这变态的画面。可我发现,光是闭上眼并不能让我静下心来,因为酒楼内喧闹的欢呼声时不时的会响起,弄得我心烦意乱。白无常问:“你看不惯?”
我表示极其愤怒地哼了一声。白无常呵呵一笑,“等你在冥界待久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习惯了。再说了,那小子能弄到黄泉河水,而且还敢光明正大的动用私刑,你觉得他的身份会简单?”
我就感觉自己是被侮辱了一般,我自问一句:‘我就这么胆小怕事吗?’我曾经是一个替阴司打工的,同时也算是半个修道之人,在我刚入门时,师傅就跟我说,修行讲究的就是一个“道”字,何为道?道就是道心,它代表着我们要坚守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思想观念,世界可乱,但心不能异,如果乱了,那么你的心境将不会再有提升,同时也将陷入人生中无尽的迷途,对以后的修为不会有任何提升,而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道心是什么,现在看来,我的道心可能就是希望万物平等,世界和平吧?怎么说呢,因为我也挺迷茫,正如白无常那句话,这我明明不关我的事,我为何要去在意?理是这么个理,这个理也说得过去,但是我依旧会感到不舒服,特别是我想管又不敢去管的那一刻,甚至连我自己都有点看不起我自己了,觉得自己就跟个畏首畏尾的孬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是气,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拿起一个茶杯,猛然冲出雅间,从三楼的走廊上,狠狠地砸向了那个穿着乡土的小鬼。当茶杯快要砸中他的一瞬间,从他身旁突然出现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扔下的茶杯。“我操,他妈的,是哪个家伙干的?不要命了?”
看着面前的茶杯,乡土小子暴怒,骂道。见到这一幕,众鬼皆是仰头朝楼上望来,我故作若无所事,也朝四周打量,道:“谁啊?他妈的,不要命了是吧?”
“陆少爷,就是他,我看着他扔的。”
此时围观看戏的一个断头鬼,指着我道。只见这断头鬼,左手夹着自己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沾满了血渍的俩眼珠子正瞪着我,同时举起右手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