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蕊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可如今见到了苏祁,像是有了主心骨,心一下就定了,略显苍白的唇微微勾起,轻声叫了句,“老爷。”
可谁知苏祁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便径直从她身边而过,扶起正向他行礼的那青衫女子,“檀儿,不必多礼。”
苏祁的视线落在名叫檀儿的小腹上,目光柔和,十分宠溺。檀儿面色微红,娇嗔道:“老爷,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眼神向四处偷偷瞧了瞧,视线正巧对上了花似锦的眸子,却在下一秒快速移开。虽说很快便移开了,但花似锦却瞧得真切,那眸子里,分明没将这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花似锦黛眉微蹙,想必这檀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五指不自觉的绕着茶杯沿,看着檀儿的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碧落似乎察觉花似锦的神色变化,低头小声叫了句,“小姐?”
花似锦这才收回目光,刚刚某一瞬,她竟然想到了那个女人。抬眸问道:“怎么了?”
碧落笑了笑,道:“小姐你瞧瞧苏夫人的面色。”
花似锦依言望去,此时苏夫人面上早就没了笑容,面色一片铁青,一双眸子带着阴鸷的怒气,掩在衣袖下的左手成拳,却并没言语半分。想必一口怒气早就噎在胸口,却不得而发。花似锦轻笑道:“如今这般,都是她咎由自取。”
“老爷,花公子还等着您呢。”
苏夫人出声提醒。一句话便打破了此时温馨的气氛。苏祁淡淡瞧了她一眼,似有些生气,却并没有发火,只是瞧了眼邓福,吩咐道:“去搬张椅子来,给檀姨娘坐。”
邓福连忙应下,不消片刻,便搬了把椅子过来,苏祁这才扶着檀儿坐了过去。在苏祁吩咐搬椅子的那刻,苏夫人的面色越发的不好,要不是一旁有丫鬟搀扶着,想必早就昏过去了。花似锦看着苏夫人淡淡道:“苏夫人可否身体不适?面色怎的如此苍白?”
花似锦这一出声,苏老爷这才又将视线落在苏夫人身上,见她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心中不免不是滋味。毕竟多年的夫妻,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如若身子不适,可不得逞强,我这便叫大夫来为你诊治。”
说着便瞥了眼邓福,邓福会意,便要出门找大夫。“不必麻烦,妾身无碍。”
苏夫人阻止了邓福,婉转拒绝了苏祁。苏祁被拒绝,面上一僵,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邓福给苏夫人搬了把椅子。花似锦瞧着众人,都默默站在原地,此时正值六月,又快至午时,热气不断攀升,不过一会儿,众人额间便冒出丝丝汗珠。苏府偏厅并不用来招待客人,所以并不常用,因而只有主座,并没有客座,那么其他人就只能站在原地,等着花似锦问话。“昨晚可有人曾去过书房?”
花似锦问。众人面面相觑,再面面相觑,纷纷答道:“未曾。”
花似锦敛下眼帘,轻笑道:“那这便奇怪了,你们都说没去过书房,那丫鬟阿沁看到的身影,难不成是鬼?”
苏府一直被鬼缠绕多时,众人本就忐忑不安,如今再被人说起鬼神,一时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苏涉,腿部竟有些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说,“难…难不成…真是鬼…鬼?”
苏祁听这话,不由脸色一沉,厉声道:“闭嘴!”
苏涉被这厉声一喝,登时闭了嘴。苏府里,他最怕的人便是他的父亲苏祁。“这倒是有意思了,你这苏府风水当真是好,不仅有女鬼,还多出了男鬼。”
苏祁见她这么说,面上一冷,“花公子莫要说笑,公子既然说是人为,怎么会是鬼魅?”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花似锦邪冷看了苏祁一眼。苏祁瞪了苏涉一眼,对着花似锦道:“花公子想如何办,便如何办。不必顾忌我家中女眷,只要您能揪出凶手,我必奉上白银千两以作答谢。”
听此一言,苏夫人还未开口,坐在苏祁身旁的檀姨娘便优先开口道:“老爷,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如此重金是否过重了些?”
花似锦笑了,笑的眸色如冰,“小事?死了人都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抄家灭族吗?”
瞧见苏祁脸上有些不悦,檀姨娘眸眼含泪,似梨花带雨,忽的哽咽道:“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这模样我见犹怜,想必是个男人都会产生保护欲。这不,苏祁原本恼怒的神色被这么一哭瞬间浇灭了,他温柔的摸着檀姨娘的小脸,一边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知书达礼,温婉柔顺,断然不会这么想。”
花似锦听这话,心中直犯恶,说她温婉柔顺,就冲着刚刚这句话来看,这一词用在她身上,就像是驴唇,怎么也对不上马嘴。只好轻咳一声,打破他们之间的温存,她怕再听下去,真会恶心到想吐。“苏老既然将此事交于我,那花某一定会竭尽所能,至于答谢…张管家还未离世之前,我们便商定好了价钱,四十两黄金。本是驱鬼的报酬,可如今管家已逝,不知这银两是否还会照常给花某呢?”
苏老嘴唇一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