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大叫,想叫君白小心,不过他拿出刀犹豫了一瞬就收了起来,气若游丝道:“痛。”
陆言辰的样子俊美,漆黑的眸子里还透着几分楚楚可怜,即使是谁看着了,都下不了狠心抛下他。君白见他还能说话,仔细看了一圈,又疑惑了,“你没受伤啊,伤着哪了?我背你去看看大夫。”
陆言辰连忙拉着她的手,“内伤,刚刚被打了好一顿,好冷,好冷……”越说越弱,然后陆言辰就“晕”了过去。君白束手无策,想来小时候说要娶面首也只是说说而已,我分明看到她的脸红了,连忙拍开陆言辰的手,退后了几步。但陆言辰就好像没了气息一样,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君白犹豫再三,直接把他抬起来背了回去。我跟着她一路走到了一间小屋,看见她把陆言辰扔在床上,本来想脱了他衣服去看他伤口,但顾及到男女有别,跺了跺脚又跑了出去。她刚走,陆言辰这大渣鬼就睁开了眼,四处检查着她的住处,我想起君白现在是在边境打探消息的探子来着,那应该还有暗号信件什么的留下。不过可惜,君白应该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主,能带他回来,那一定是确保了信息不会泄露的,陆言辰找了一圈,除了一些女孩子的首饰衣服,就没别的了。不过,陆言辰注意到了她挂在墙上的弓箭,拿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还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他这英姿勃发的样子,还真和现在判若两人。试过了,他又把弓箭放回原处,嘀咕道:“弓是好弓,就看弓上那颗白莹石就知道价值不菲,可惜落在一个女子手上就浪费了。”
“皇帝最疼爱这小六,看来,这疼爱现在还真救了你一命啊。”
我想,这就是陆言辰想着把计划放长远的开始吧。君白把药拿回来之时,陆言辰早就躺了回去,她一会儿把草药捣碎了,一会儿又去煲药,很快就把这些药都放到了陆言辰跟前。她直接摇醒了陆言辰,“你再不起来我只有强灌了啊。”
陆言辰被她摇得没了法子,这才好像刚刚苏醒一样,睁开眸子盯着她。古时候的女子都比较害羞,君白虽然是个很能打的女汉子,但被他盯久了还是红了脸,立马塞了碗药到他手上,别过脸去,“我问过药房的大夫了,他们说内伤得喝这个,你快喝,好了就快点离开这里,现在战乱,不是闹着玩的。”
陆言辰盯着漆黑的药碗半响,咽了口唾沫,皱起了眉头。我想他内心一定是拒绝的,好好的一个人不就是装病,没病还喝药,也不知道会喝成什么样。但君白瞪着一双蒙了雾的大眼睛盯着他,甚至嘴边还轻轻勾起了狡黠的笑意,那感觉竟让我想到,君白是不是早怀疑陆言辰了。不过,陆言辰最终还是拿起药碗闭着眼一口喝完,那痛苦的样子,我都为他捏了把汗。他喝完了就把碗递给君白,“外面战乱,我还受着伤,哪都去不了了,姑娘不会赶我走吧?”
君白被他这么来了一句,拿着碗子发呆,又看了眼只有简单一张床的竹舍,傻不拉几点点头。到了晚上,她直接拿了一床被子走到院子的禾草上铺上,陆言辰惊讶于她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不都该让他滚出去院子睡,但是君白说:“你不是伤员吗?床让你,男女授受不亲,我总不能和你一个屋子,现在也没下雪了,不冷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看到了陆言辰眼中一闪而过的内疚。这梦一直没醒,我就像电影院里的看戏之人,除了少了爆米花和可乐,我好像没看完全场都离不开了。本来我以为君白是对他一见钟情的,所以才会明明怀疑了他的用意,还是连房子都让了给他。不过,后半夜我才发觉我想多了。君白看着房内的蜡烛吹灭了,又坐了起来,等了一会,只看到一只白鸽在天空上降了下来,停在她的手上。我想她要睡外面,应该是不想陆言辰先一步发现这只鸽子吧。她解下鸽子上的信纸看了一眼,秀眉蹙起,不过只是一会,她就打开火折子把纸给烧了。火光下,她的样子尤其美,少了雪地上的清灵,多了几分人间之气。我想,这前世咋看咋不像我,我明明是只会拿着爆米花看电影,只想着每天上班,下班了去浪,浪完回家睡觉,这样混吃等死的存在。至于什么做间谍,做探子,还和陆言辰周旋,不存在的,那太危险了。我就这么在他们身边看着这两人一起生活,除了陆言辰在君白不在之时,会去翻她房子里的东西,而君白总会在陆言辰看不见的时候,和军营那边传纸条,其他的时候竟然相处得都那般舒适自然。我本来想四处走走,但发觉我只要离得陆言辰还是君白稍远,都会被一股力弹回来,我就这么被逼着继续看着他们,好像这出戏永远没有尽头。我看见陆言辰带她去看梅林的梅花,君白带陆言辰去砸碎了湖里的冰块钓鱼,两人相处越来越好,要是不知道结果,真的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辈子。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得我心里发酸,终于看到有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趁陆言辰不在,去找了君白。我一开始站得远,没听见侍卫说了什么,再走过去时,只听君白道:“要回去了啊……”那语气似乎还有几分不舍。然后,她回了竹舍,四处看了很久,就好像很留恋这里一样,最后才留下一张纸条,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还听她对侍卫说:“这一带我都查过了,那边的探子卧底我都挖了出来。找人查封尚家吧,通敌卖国的玩意,证据我已经搜集够了。还有,药房那边的大夫挺好的,医术高明还经常免费帮人看病,不过自己都吃不饱还怎么继续救人?拨款下去,赏赐他一些名贵药材和钱银,让他好好干,不忘初心。”
那侍卫一直点头应是,想来君白的权力也不少。我赶回去看君白写的纸条,只看到一句话,“我回去了,不用找我。”
我没跟着君白回去,一直坐在竹舍里。陆言辰拿着一筐鱼回来,刚看到纸条,鱼都掉到了地上。瞧他落寞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挖到点什么有用的而忧心,还是因为君白走了,所以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