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是得了信儿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来的。刚一听到消息林姨娘差点儿没吓得撅过去!杨嬷嬷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在宫里是极受宠的!林姨娘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女儿木梅,这机会本就来之不易,前几日这丫头还要死要活的非要一起来学规矩。如今如了愿不但不知道珍惜,还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敢出口辱骂杨嬷嬷!这不是作死吗!她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木衍之要打死木梅,急得就一头扑了进来。林姨娘扑倒在木衍之面前,双手拉着木衍之的袍子,声泪俱下的哭喊道:“老爷,梅儿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妾身求您就饶了她这次吧!老爷!妾身求求你了!呜呜呜”林姨娘哭的梨花带雨。本已吓傻了的木梅见林姨娘进来,“哇”的一声哭着扑进林姨娘怀里。“姨娘!救救梅儿!父亲要打死梅儿!”
见到自己的姨娘木梅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更是哭的涕泪横流。林姨娘见到吓坏了的木梅自是心疼的不行,抱着木梅一边替她擦拭着眼泪,一边对着木衍之哭道:“老爷!求求你就饶了梅儿这一次吧,要怪就怪妾身太过溺爱梅儿,对她太过娇纵。都是妾身的错,求老爷饶她一次吧!以后妾身一定……一定对她严加管教,不会让她再犯同样的错误!”
林姨娘和木梅母女二人已经抱着哭做了一团。其实木梅虽然嚣张,却也罪不至死。杨嬷嬷纵然是再生气也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并没有动过要了木梅的性命的心思,如果今天真的让木衍之打死了木梅,传出去杨嬷嬷也不要做人了。怕是还会说她仗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势,硬是将一个得罪了她的小姑娘活生生给打死了!若是那样就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会被她连累了名声。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所以地上哭作一团的林姨娘母女二人便也说道:“木大人,三姑娘虽然对我言语无状,但也罪不至死。至于三姑娘言语冒犯皇家威严这件事木大人好生教导,以后不再犯就是了,老奴回宫也不会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提及。若是今日木大人真的打死了三姑娘,老奴怕是也无法再在府中教导其他姑娘了。”
老夫人也附和说道:“衍之,老姐姐说得对,这孽障虽然罪无可恕,咎由自取,但是老姐姐进府教习再有两日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此事处理了这孽障甚是不妥。莫不如就听老姐姐的重重的处罚了先关起来,待日后再与她算账!”
这是本就理亏,若是在杨嬷嬷尚在府中之时就将府中的姑娘打死于杨嬷嬷,甚至是宫里的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声誉都有不妥。所以今日是万万不能将木梅打死的!其实木衍之也并不是真的要将木梅打死的!他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和官声,但是若让他就为了这件事就这么将养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活活打死,他是万万办不到的!他也明知道杨嬷嬷奉懿旨入府教导礼仪,若是就因为府里的姑娘言语冲撞就将人打死,怕是杨嬷嬷回到宫里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不能饶了她。木衍之官场之中摸爬滚打十数载早就将人心看的透彻,更遑论在皇宫里浸淫一辈子的杨嬷嬷了。可能这也是每个圈子里的潜在规则,木衍之全了杨嬷嬷的脸面,杨嬷嬷更是做个顺水人情留下木梅的性命。这样一来即显得木衍之治家严谨,又显得杨嬷嬷为人大度,两全其美!杨嬷嬷和老夫人都开了口,木衍之自是不能拂了两人的面子。他满脸怒其不争的表情对木梅呵斥道:“混账东西!今日如若不是杨嬷嬷为你求情,我是必要将你打死的!还不快去谢谢杨嬷嬷既往不咎的大恩!”
听到木衍之的怒喝,已经快哭晕过去的木梅才从濒死的绝望中惊醒过来。得知自己不必死自是爬过去千恩万谢的给杨嬷嬷磕了头。木梅虽然不用死了,但有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木衍之纵然不会打死木梅,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让这件事过去。木衍之对木梅说道:“梅儿,你所犯的错本是罪无可恕的,理当乱棍打死的!但是杨嬷嬷慈悲大度不与你计较,你祖母,姨娘心疼你,为你求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不给你些惩戒,怕你也记不住今日的教训。所以今日便打你三十杖,再罚你在后园的佛堂里吃斋念佛,每日为圣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诵经祈福一年,你可认罚?”
听到木衍之说的木梅已吓得脸色惨白,木莲当日也是被打了三十杖,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一旁的林姨娘见木梅没有说话,以为她不愿意认罚,急得说道:“老爷,梅儿认罚!认罚!梅儿快给你父亲磕头,告诉父亲你认罚!”
林姨娘伸手去拉木梅的衣服,她是真怕木梅因为害怕再说出什么话来。这三十杖虽然厉害,但总比丢了性命好。再说了木莲当日也是被打了三十杖,到现在虽然还没有彻底养好,但是看着倒是也没什么事。木梅似是也明白过来,对着木衍之磕头说道:“梅儿认罚。”
只要不死吃些苦头就吃些苦头吧,只要有命在,以后一切皆有可能!木梅是真的醒悟了!木梅被带了下去,院子里响起木杖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声和木梅的惨叫声,以及跟着跑出去的林姨娘的痛哭声。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到了杨嬷嬷离开木府的时候。木衍之备了许多的礼物都提前搬到了杨嬷嬷的马车上。杨嬷嬷带着婢女出了木府,老夫人和木衍之也带着府里的一众女眷送至府门口。杨嬷嬷看着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箱子对木衍之说道:“木大人这许多礼物老奴受之有愧,老奴是奉懿旨入府教习七姑娘礼仪规矩,一切皆是老奴分内之事,木大人这样就太客气了。”
杨嬷嬷虽然看到一车的礼物心里甚是欢喜,但也是要推辞一下的。木衍之连忙拱手说道:“嬷嬷入府不但教习槿儿的礼仪,还教导了木某的其他女儿,嬷嬷着实受累了!谢谢礼物只是略表木某的一点心意而已,还望嬷嬷不要推辞。”
木梅那丫头惹了那么大的祸事,木衍之也是希望杨嬷嬷回宫以后能对在府里发生的这些不好的事能只字不提,再能替木槿多多美言几句,让皇后娘娘对木槿能有几分青睐。因为贤妃娘娘的寿宴上发生的事毕竟和皇后娘娘的母家有所牵连,木衍之也怕皇后娘娘会对木槿心生厌恶,怕木槿和奕王殿下大婚之后皇后娘娘会磋磨木槿。杨嬷嬷见木衍之说的恳切,木家的女眷们也是都对她千恩万谢的说这几日她受累了,请她收下礼物等等。杨嬷嬷也就不在推辞,欣然的收下了木衍之准备的礼物。杨嬷嬷上了马车,和木府众人挥手告别。回到蒹葭小筑木槿就让春花带着重新整理得账簿,并让人抬了以前那些账簿一起去慈恩堂向老夫人禀报这几日她看账本的所得。几个人到慈恩堂时老夫人正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喝茶。见木槿等人抬着账簿进来连忙说道:“七丫头来了,哎呦这外边怪冷的,怎的不穿件厚点的大氅就出来了!快到祖母这里来暖和暖和。这抬得是府里的账簿?这几日你不是一直跟着杨嬷嬷学习礼仪规矩吗?怎的还有时间看账簿?”
木槿紧走几步到老夫人面前见了礼,就挨着老夫人坐了下来,将怀里抱着的新账簿放在罗汉床上的小桌上,搓了搓手撒娇道:“祖母,槿儿虽然这几日一直都在和杨嬷嬷学规矩,但是祖母吩咐的事槿儿也不敢怠慢。所以整理完就来和祖母邀功了!”
看着木槿冻的有些红的小手,老夫人嗔道:“瞧这小手冻的!你院子里伺候的人怎的就不知道出门时给你准备个手炉捧在手里暖和着?林嬷嬷去给七丫头拿床厚毯子过来盖着,再拿个汤婆子给她塞毯子下面暖和着!”
林嬷嬷应声就去拿了个厚毯子过来让木槿坐到罗汉床里头,给她盖在身上,又取了个汤婆子给她放在毯子下面。木槿坐在罗汉床里头,裹着厚厚的毯子,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笑的眉眼弯弯。“祖母疼我!出门时春花给我备了手炉的,是我嫌麻烦给放下了。”
老夫人看着罗汉床上围成一堆的木槿笑道:“你这猴儿,告诉祖母这几日看账簿可有所得?”
“祖母,槿儿这几日看府里的账簿觉得这个账簿看着甚是繁琐,所以槿儿就让春花和冬雪用新的记账方法对府里这几年的账簿重新做了整理。祖母看看,这样记账是不是看着省事多了?”
说着就拿起她放在小桌上的几个账簿递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接过账簿翻看了几页不由眼前一亮,遂欣喜的问道:“槿儿,这样的记账方法是谁教给你们的?简直是妙不可言!这样府里的银钱出入、去向、用途以及领取人都一目了然!”
老夫人说的有些激动。木槿笑着说道:“祖母,前些时日槿儿的舅母不是时常约槿儿过去吗,舅母除了教槿儿女红,就是教了槿儿这些记账的方法。舅母说待到槿儿和奕王殿下大婚了,就要掌管诺大一个奕王府的中馈,不会理家看账是不行的!大娘子事忙无暇教授我这些,祖母年纪又大了,做小辈的不可让祖母过分操劳,那样是大不孝!所以舅母就教给槿儿如何看账和记账了!”
木槿说的情真意切,竟让老夫人有些动容。也让老夫人对蓝大海夫妇更是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