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被带出去,白大娘子还佯装一脸疑惑的对着木衍之问道:“官人,怎的不审了?”
木衍之屏退了书房里的下人,对着白大娘子冷笑一声说道:“审问什么?你都拿他们的家人相要挟了,他们还敢说什么?”
白大娘子一脸无辜的辩解道:“不是,官人,我说什么了?我哪里要挟他们了?我又要挟他们做什么?就算是要挟,那也是为了让他们赶紧招供,说出事实真相!”
木衍之起身走到白大娘子面前,低下头看着白大娘子,嘲讽的说道:“大娘子,是你太聪明了?还是你觉得我木衍之就是个傻子?还是你觉得这天下人除了你都是傻子?”
白大娘子虽然心虚,但仍然昂着头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官人!这大半夜的,七丫头的园子进了贼,我不顾寒冷带着人去帮七丫头。怎的?我这个做嫡母的还做的理亏了?让你如此讥讽与我!”
木衍之仰天长叹,说道:“你对槿儿做的那些事你当我真的一无所知?我不过是顾着你的颜面装着不知道罢了。你本就与槿儿不睦,早就眼红槿儿舅家送给槿儿的那些钱财,恨不得都收进你的荷包里。槿儿将那些钱财都搬去槿园,你的心都要滴血了吧?槿园进贼,你不扒着墙头看热闹就不错了,你还带着人去给槿儿理事?你当槿儿就不知道是你指使的?我派去拦截京兆尹的小厮早就回来了,槿儿根本就没有报官,只是诈一诈你。你以为槿儿明明比你去的早,却只绑着那两人没有审问是为了什么?你真以为槿儿是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如何处理呢?那是等你去演戏呢!还带着一大帮子人风风火火的跑去了,你这一去就证明了你是主使!还带人去帮忙,你是带人去灭口的吧!”
木衍之越说越气,手指都快戳到白大娘子脑门儿上了。木衍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是伯爵府里出来的高门嫡女、二品大员的正头娘子!竟然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觊觎庶女私财!还伙同外人去槿儿的园子里偷盗!我这个户部尚书是饿着你了?还是冷着你了?你竟然去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唉呀!天爷呀!我都没脸说了呀!这事若是传出去别说我这尚书府,就算是你娘家的平安伯府都得被满京城人的唾沫给淹了啊!”
木衍之已经气的捶胸顿足了。白大娘子一听木衍之竟然将她说的如此不堪,也气的高声叫道:“我没脸没皮?我伙同外人偷盗庶女私财?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官人若是没有证据,妾身就要同你去圣上面前分说分说!”
木衍之一听此话,气的挥手就扫落了桌案上的茶盏和茶点碟子。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老爷,我们姑娘说老爷为她园子里的事辛苦了,让奴婢给老爷送一样东西过来,也好让老爷能轻省一些。”
木衍之听出是木槿身边那个叫秋月的丫鬟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秋月应一声推门而入,对一地的碎瓷片,碎茶点视若无睹。走到木衍之面前先行了一礼,然后双手递上一张写满字的纸对木衍之说道:“老爷,这是两个贼人被抓住后,姑娘还未过去槿园之前,园子里的管事对那两个小贼审问得出的口供。一共三份,姑娘让给您一份,姑娘那里留了一份,还有一份姑娘就等老爷的消息,然后由老爷定夺是否送往平安伯府。”
秋月将那张纸双手递给木衍之后就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木衍之将纸接过来看了一遍,“啪”的一声拍在了白大娘子面前。“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妇人!你明知道我不会让此事传扬出去,还如此说要去圣上面前分说。你以为那两个贼人这次没有招供就没有证据了?”
木衍之对着白大娘子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冷声说道:“早在你和槿儿去之前,槿园里的护院就已经审问过了,这是签字画押的供词!明明白白的写着是受你指使去槿园偷盗!你这还自以为是的要去圣上面前分说分说,去呀!我就是官不做了也要去看看你父亲平安伯,我的岳父老泰山知道真相以后是个什么样子!”
白大娘子怔住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听到动静一点都没有耽搁就带人去了槿园,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槿园的护院竟然如此迅速,先一步就将人审问了,还拿到了签字画押的供词。不!她才是这尚书府的当家主母!槿园的狗奴才竟然敢不经过她私自审问,她要将他们通通发卖了!白大娘子暴跳如雷,怒声吼道:“槿园的这帮狗奴才,竟然敢背着主子先一步审问!他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我要把他们通通发卖了!一个也不留!还有木槿这个小贱人,和她那死鬼姨娘一样憋着一肚子的坏水!早知就不该让她活着回来!”
“啪”木衍之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白大娘子的脸上,白大娘子脸上立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红肿了一大片。“毒妇!母亲当日暗示我是你蓄意要害了槿儿,槿儿才在庄子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了九年,我还不甚相信。却原来真的是你这毒妇想害槿儿!你也是读过书学过礼的贵女,心思怎么会如此狠毒?当日慧心被莲儿打死,怕也是你教唆的吧!没想到你不光教唆莲儿打死了慧心,竟然连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的心肠怎么会如此的歹毒啊?”
木衍之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心肠歹毒的妇人竟然会是自己朝夕相对二十年的发妻。木衍之指着白大娘子满脸失望的说道:“你害槿儿在乡下的庄子上孤苦无依的过了九年还不算,如今竟然还打起槿儿舅家给槿儿的私财上来了!事情败露,你不但想杀人灭口,竟然还想发卖槿儿园子里的下人!你有什么权力发卖槿园的下人?那是蓝家疼惜槿儿送给槿儿的私财,下人也是领的蓝家的月例银子!你有何脸面去槿园充主子?槿儿不报官,那是顾虑这我这个父亲和木府阖府的颜面!你以为是给你脸面呢?呸!无知愚蠢的毒妇!待到明日一早我回禀了母亲大人,我就一纸休书讲你这毒妇休回伯爵府去!”
说罢木衍之也不理会白大娘子,径自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白大娘子见木衍之竟然说出要将她休弃活来,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再也没有了伯爵府嫡女和尚书夫人的端庄矜持,跳着脚对着木衍之的背影高声骂道:“木衍之!你个老匹夫!还想休了老娘!你也不用你的狗头好好想想,当初若不是我们平安伯府提携你,你会有今天?你会坐上着户部尚书的位子?如今你官居高位了,你风光了,你女儿要嫁进皇家做奕王妃了,你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也不想想,木槿那个小贱人的这桩婚事是谁去皇后娘娘那里求来的!想休了我?那就让全京城的达官显贵看看你木衍之是如何升了官就抛弃糟糠之妻的!想休了我!我就让你身败名裂,连官都做不了!”
白大娘子也是气的狠了,句句都戳在木衍之的软肋之上。但是木衍之已经走了,书房门外一片死寂,一个伺候的小厮婢女也没有,估计就算有也早就远远的躲起来了。开什么玩笑,他们这位主母的手段可是非常强硬的。这么丢人的时刻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遇上看了笑话,被白大娘子发卖出去都是轻的。搞不好就会被私底下乱棍打死扔乱葬岗去了。瓜纵然是好吃,但也得有命在才行。白大娘子见四下无人,自己就是在这里骂的再大声,那也只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而已。所以白大娘子也一路骂骂咧咧的出了书房的院子。白大娘子出了书房的院子又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刚才去槿园时带的几个婆子才从小径旁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婆子们快步走到白大娘子跟前,佯做不知书房里发生的事,扶着白大娘子语带关心的问道:“大娘子,审问的怎么样了?老爷的小厮叫我们赶到了这边来,不让我们靠近书房那边。刚看老爷急匆匆的过去了,是不是都审问完了?那贼人可招了供了?”
这几个婆子也是在木府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早就快成精了。一开始她们就在书房的院子外边,书房里发生的事她们也都听到了,直到木衍之和白大娘子吵起来,她们怕殃及池鱼就远远的躲开了。见白大娘子过来,她们才敢出来,却也不敢让白大娘子知道他们都听见了,只得佯做不知的样子。“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说话的婆子脸上。她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这狗奴才就自己撞了上来。白大娘子对着婆子们怒骂道:“狗奴才!用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个的都不在旁边伺候,如今竟然还敢打听起主子的事情来了。我看着就是平时对你们太宽纵了,让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拿主子当一回事了!每人罚你们两个月的月例银子,也好让你们都长长记性!”
说罢白大娘子又狠狠地瞪了几个婆子一眼,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婆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主母,平白的被罚了两个月的月钱。最可怜的还是那个挨了一个耳光的婆子,不但罚了月钱,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婆子们虽然心存怨怼,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一个个的低着头紧跟着白大娘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