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出宫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事情虽闹到了御前,结果却是不知所以。除了那个将茶水倒在木槿身上引着木槿去到偏殿,又说殿内白日宣淫的人是木槿的宫女被杖毙了之外惩罚的最严重的就是莫黛。永业帝宣了莫黛的姐夫京兆尹梁开进宫痛斥了一顿,又罚了莫黛50耳光。梁开带着莫黛离开时莫黛的脸已经破了相,肿得如猪头一般惨不忍睹。皇后娘娘闻讯也赶了过去,先是掌掴,又是怒斥展松行为荒唐放荡,纵然与莫黛姑娘情根深种也不该在贤妃娘娘的寿宴上行此荒唐之事!然后又让展松给贤妃娘娘磕头请罪,又让展松给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木家七姑娘道了歉,皇后娘娘觉得愧对木槿赐了木槿一对赤金镶和田玉的如意簪,算是对木槿的补偿。最后因为展松与莫黛已有了肌肤之亲,于是就做主莫黛嫁给展松为正妻,也算是对莫黛有一个交代,圆了今日之事。莫黛是一万个不愿意,当场就差点儿跳起来。京兆尹梁开怒斥了几句,莫黛才顶着一个猪头脸安静下来,但仍然是一脸嫌弃至极的瞪了展松一眼。永业帝打了展松二十庭杖,算是对展松的惩罚。展松自小将生惯养,自是没有受过这样的杖责,十杖下去就昏死了过去。皇后娘娘替他求情,被皇上斥责了几句。依旧让人打完了二十杖才让侍卫将展松抬了下去。对安平郡主的处罚就很尴尬,要按永业帝对莫黛和展松的处罚来说这里面没有安平郡主什么事,但是永业帝还是罚了安平郡主十个手板,又罚她在府中禁足三个月。安平郡主对惩罚没有异议,行刑之后由侍卫送回了永乐大长公主府。对于这样的结果贤妃是非常不认可的,她认为明明是安平郡主和莫黛几人设了圈套想害木槿,不该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本想着再跟皇上说几句,但木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将她拦了下来。木槿却没有什么异议,本来她也不认为这件事能让安平郡主和莫黛几人能受到多大的惩罚。皇后娘娘来了,永业帝怎么也会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安平郡主的祖母是永业帝的亲姑姑永乐大长公主,看在她的面子上永业帝也不会重罚安平郡主。所以木槿觉得也没必要死咬着不放,否则有可能还会触怒永业帝,到时候得不偿失。最后永业帝似是为了安抚贤妃娘娘,封了木槿一个昭安县主。虽然是一个没有食邑的空头县主,可也算是有了封号品阶。木槿磕头谢恩后,一众人皆退出大殿各自散去。贤妃娘娘拉着木槿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槿儿,本宫知道今日委屈了你。宫本是要为你讨个公道的,你怎么还拦着本宫?但你放心!你今日所受的委屈他日本宫必替你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木槿略低着头柔声说道:“能得娘娘疼爱臣女已是莫大的荣宠,受这些委屈实不算什么。再说了,圣上明察秋毫,岂能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圣上已做了决断,臣女又何必忤逆圣意。”
“好孩子,进退有度。只是委屈你了。”
贤妃娘娘对木槿更是喜爱,又夸赞了一番,木槿才拜别出宫。木槿出宫的时候宫门口就只剩下木槿一辆马车在那,木家的马车也走了。木槿摇了摇头,心想她的嫡母白大娘子见她在这般算计中竟然还能全身而退,不知道都气成什么样子了,她们自然不会等她一起回府。她今天让她们失望了!迟小二见木槿出来,连忙将马凳放好躬身等着木槿上马车。木槿上了马车,迟小二将车门关好,放好马凳,一抖缰绳,马车哒哒哒的奔木府而去。翌日一早,木槿刚刚洗漱完毕圣旨就已经送到了木府。来宣旨的是永业帝身边的近侍李公公。正厅摆了香案,木衍之率领一家老小跪地接旨。李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木衍之第七女木槿,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从即日起,封为昭安县主。钦此。”
木槿双手接过圣旨,磕头谢恩。李公公满脸堆笑的说道:“恭喜木大人,恭喜县主!咋家还要回宫回复圣上,咋家就告辞了。”
木衍之连忙将一个荷包塞到李公公手里,拱拱手说道:“有劳李公公了,李公公买一盏酒喝。”
李公公将沉甸甸的荷包放入袖袋中,脸上连皱纹里都溢出笑来,“木大人客气。”
说罢带着同来的小太监就走了。木衍之满脸疑惑的看向木槿,问道:“槿儿,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你进了宫参加了一次贤妃娘娘的寿宴,就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回来?”
木衍之奇怪的很,昨日他的大娘子带着几个女儿进宫赴贤妃娘娘的寿宴,不到申时就带着木槿之外的几个姑娘回来了,独不见木槿。而且大娘子貌似很不高兴,脸上阴的都能滴出水来。问她木槿怎么没回来,她只说是贤妃娘娘留她话家常。他也就没有多问,反正贤妃娘娘是奕王的母妃,槿儿未来的家姑,不会有什么危险。昨日木槿回府时已过了晚膳,木槿就径直的回了蒹葭小筑。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就来了木槿得封县主的圣旨。虽然没有食邑,但也是确确实实有封号有品阶的。木槿轻抿唇瓣,情绪似有些低沉的说道:“这只是圣上对昨日女儿在宫中所受委屈的一个补偿而已。”
“父亲,您是不知道,昨日宫宴上有人设计陷害七妹妹,意图毁了七妹妹清白。”
木蓉抢着替木槿回了木衍之的问话,并上前抱住了木槿的手臂。“咝”木蓉正抱在木槿烫伤的位置,疼得木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见木槿吃痛,木蓉赶紧松开了木槿的手臂。木蓉赶紧托着木槿的手臂关切的问道:“昨日七妹妹可是伤到了这条手臂?都怪我静忘了七妹妹受了伤。”
木槿低垂眼睑抚着受伤的手臂看不出任何情绪。木衍之听的木蓉的话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胆敢设计陷害未来奕王妃!还是觉得我木衍之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木衍之是真的怒了,木槿赐婚奕王慕容辰奕因着慕容辰奕的身子本是一步死棋。可没想到老天开眼,祖宗保佑奕王殿下竟得鬼手医圣问诊,且身子大好。这可是天上掉下一个肉包子!自己都还没有尝到滋味呢,若是被人设计陷害获罪,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的仕途,他怎么能不怒?木槿还是没有说话,木蓉义愤填膺的说道:“是那个不要脸的安平郡主心怡奕王殿下,便让京兆尹梁开梁大人的妻妹莫黛设计陷害,想害七妹妹失了清白让奕王殿下厌弃退了这门亲事,她好渔翁得利。”
木蓉说的声情并茂,“没想到贱人自有天收,本来陷害七妹妹的陷阱莫黛那贱人竟然自己掉了进去。不但失了清白之身,安平郡主也舍了她。真是恶有恶报!后来贤妃娘娘说要请皇上做主,就带着他们去找皇上,我们就都回来了。”
木衍之满脸怒气的瞪着白大娘子,冷声问道:“昨日槿儿没有随着你一起回府是去御前了?”
白大娘子自知理亏,怯懦的小声说道:“她未来婆婆可是宫里最得宠的贤妃娘娘,由她带着她难道还会吃亏不成?”
“你说什么?”
木衍之怒急大声怒道:“你这个恶毒的妇人!槿儿虽不是你亲生的,但你也是她的嫡母!她一个小女儿在皇宫里遭人陷害受了莫大的委屈,你作为嫡母不但不替她出头,竟然还舍她一个人在宫里!”
木槿捧着圣旨,垂着头淡淡的说道:“父亲也不必对大娘子发火,横竖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圣上也给了女儿一个交代,女儿也平安回来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说完转身捧着圣旨出了正厅。木衍之望着木槿落寞的背影,指着白大娘子怒道:“你!你简直不堪为人母!”
说罢甩袖也走了。白大娘子已经气的直哆嗦了,“小贱人!和她那个死鬼亲娘一个样!就会装柔弱扮可怜!看着好像与世无争一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
白大娘子这是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了。“大娘子何必动气呢。”
说话的是大娘子身边的钱嬷嬷,钱嬷嬷是白大娘子的陪嫁嬷嬷,是白大娘子的心腹。她这些年做的恶事几乎都是钱嬷嬷帮着她完成的。前几日钱嬷嬷的小儿子娶妻,白大娘子准她回去操持儿子的婚事,昨日里才刚回来。钱嬷嬷安慰着白大娘子说道:“大娘子你是平安伯府的嫡女,二品大员的正头娘子,掌着诺大一个府邸的中馈,犯不着和一个庶女置气。甭管她是什么王妃,只要一日不大婚她就是府里卑贱的庶女。也别管她是什么县主,不过是个没有食邑的空头衔而已。她只要一日在这府中,她就得看你的脸色,仰你的鼻息过活。只要她不离开咱们这座府邸,咱们就有的是手段和办法惩治她!你一个当家的主母拿捏一个没有亲娘的庶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白大娘子被钱嬷嬷说的气消了一半,顺了顺胸口郁结的怒气说道:“嬷嬷说的有理,小贱人就是要进宫当娘娘,只要她一日在这府中,她就是我捏在手心里的面团,随我揉圆搓扁!”
想到这怒也消了,气也顺了,有钱嬷嬷搀着也出了正厅回自己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