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赶到现场时，别墅的房门并没有关紧，像是被一道寒风突然吹开了，散发出了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浓烈尸臭，和周波之前提到发现罗丽娜尸体的过程也十分相似……方擎迈步走向通往2楼的楼梯，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属于杨小雨和罗丽娜的合照。照片上杨小雨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卷发，而罗丽娜有着一头黑色的直发。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笑得很开心。方擎一边走，一边质问杨光：“受害人被凶手从客厅拖拽到了2楼，楼梯上还有她反抗过的痕迹，这像是和罗丽娜死亡现场相似的地方吗？”
杨光浑身一怔，听方擎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得出结论前，要自己动脑子。不要人云亦云，乱了办案时的正常思路。”
“可是。”
杨光迟疑了一下，“之前罗丽娜的案子，王队长已经结案了。”
“他结案了，我们就不能继续查了？”
方擎淡淡扫了他一眼，跨步迈上楼梯，“别忘了，王队长引咎辞职，就是因为他以‘自杀’为结论，结了太多案子。”
——洚城的冬天，好似笼罩在一片恐怖的疑云下。无论现场环境有多么复杂，宁法医那边得出的结论都是自杀，或是自杀伴随意外发生。来到2楼，方擎再次顿下了脚步，戴上双重口罩、双重手套，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楼梯上的抓痕，一直延伸至2楼木地板，通向了浴室。在抓痕附近，还有不少蝇蛆的尸体，像被风干了的枯叶，掉落在地板上。难以忽视的浓烈气味，即便隔着双重口罩，也能清晰感受到尸体散发出来的腐烂恶臭。方擎蹲在地板上，摸了摸那些已经干枯的蝇蛆。焦黑的蝇身，被他指腹一碰即碎。化作黑色的粉末，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怎么看，两个命案现场，都存在着许多疑点。他抬眸，瞥见宁法医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正一边摘着手套，一边指挥现场痕检员取证，再让随行人员将杨小雨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放入裹尸袋……已经死亡多日的杨小雨，尸体浸泡在血水中时间至少有半个月。原本秀丽曼妙的身躯呈现出令人作呕的腐烂状态，发白的面容早已辨认不出原有的娇俏五官……见方擎来了，宁法医也指着裹尸袋里杨小雨的尸身，和方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创口边缘不规则，初步怀疑是被镜子碎片割伤的。”
“他杀？”
“现场乱成这样，我说是自杀，你也不会相信。”
宁法医笑了笑，缓步来到方擎身边，用摘掉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给你提供点儿线索吧。罗丽娜的右肩肩胛骨有一道黑色的掌纹印记，杨小雨的双脚脚踝也有同样的黑色掌纹。”
方擎眉头一皱，宁法医便摘下了口罩，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刚来我们洚城，有些情况，或许你还不知道。最近接连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命案，现场打斗痕迹明显。受害人的尸体，也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自卫伤。而且在他们的尸体上，都留有相同的黑色掌印。”
“最早一起案子，发生在什么时候？”
“12月17日。”
“罗丽娜的案子？”
“不，是另外两名男性受害人的案子。”
迎上方擎锐利的目光，宁法医无奈失笑，“很早以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案子。等我回去查查资料，说不定还能追踪到这个黑色掌印的源头。”
宁法医可是洚城法医所首屈一指的法医专家，方擎相信他得出的尸检结论，却不认为杨小雨和罗丽娜的死，只是自杀或是意外那么简单。见法医所的人员将杨小雨的尸体抬出来，方擎稍稍退步，给予他们搬运尸体的空间。宁法医也在这时笑着对他说：“去找‘无迹处理工作室’的叶容。”
“嗯？”
“现场血迹这么多，尸臭这么重……除了叶容，没人能够接手现场的清洁工作。”
能够和是否愿意，是两种不同的情况。方擎若有所思的目送宁法医离开，很快其他刑警便再次进入室内，对浴缸进行进一步取证。想起叶容昨晚在浴缸中找到的那些头发，站在门口、目睹整个取证过程的方擎，也皱眉对杨光说道：“去和叶容联系。”
“啊？”
杨光讶然了一下，不明白方擎是什么意思，“现场取证工作还没结束呢，这么快就和叶姐联系清理的事吗？”
“不，你让她来现场，我有话问她。”
什么话必须到现场问？而且，昨晚他不是已经把工作室的号码，告诉方队长了吗？杨光不解挠头，掏出手机的那一刻，走出几步的方擎再次回眸，落下一道清冷的目光：“全力追查杨小雨男朋友邹城平的下落，将他列为首要嫌疑人进行调查。”
“是！”
——接到艾文文打来的电话时，叶容正在清理酒店的一间贵宾会议室，身体俯趴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喷洒着清洁液，用蓝牙耳机接听电话：“什么事？”
“叶姐，警局有case，让你尽快过去一趟……”“警局？”
叶容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老张晚些时候可以过去。”
“啊……老张？他下午请假了。”
艾文文慌忙说着，叶容也没办法拒绝警方的安排：“那你把资料传到我邮箱，顺便帮我告诉他们，这边的工作结束后，我才能过去。”
“好。”
通话结束后，没多久手机便传来邮箱提示音。叶容没有立即查看，依旧专心处理着手上的工作。等到清洁工作全部完成，已经是中午12点。她掏出手机一看，艾文文发来的邮件上写着——级别：A类地址：星辰园B区E栋1—6处理环境：浴室不会这么巧吧？和昨晚的情况一样，也是浴室？叶容皱了皱眉，收好工具箱后，就离开了贵宾会议室，将手中表格递交给前台：“你好，清洁工作已经处理完成。这张表格需要贵司检查后签字，上面有我们的传真号码，有问题可以随时与我们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