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阴兵借道我以前倒是听村里的老人们提到过,大抵意思就是说附近的军队败亡后,怨气久久也散不去,总以为自己和战友们尚在人世,反反复复走生前走过的路。当然,也有的纯粹是地府派上来去押解一些冤魂的,这类的阴兵更不能碰到,碰到的人几天之日必死,没有任何例外。不过以前岁数小,都是当故事听的。土胖子当然也听过,他马上来了兴趣:“还真有阴兵借道?我以为是神话传说呢!”
谁知话音刚落,那老爷子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一把捂住了土胖子的嘴巴:“可不敢瞎说啊,要被抓走的啊!”
我和白凡对视了一眼,他倒是没什么表情,我又瞅了瞅周蒙,小姑娘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大抵是被老爷子阴阳怪气的警告吓到了。我拉开老爷子的手问:“老爷子,那要是不上山,我们在哪儿能投个宿啊?”
老爷子吧嗒了两口烟,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边有个废弃的寺庙,还是文革时候给砸的,后来也没有钱重建,就一直荒废着了。平时乘个凉啥的都到那儿去,还算干净。”
但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晚上可能有黄皮子,还是最好不要去庙里住。”
跟老爷子道了谢,我们几个权衡了下,与其在外面住,还不如到庙里来的踏实。那座庙离着不远,没走多会儿就到了。庙门因为年久失修,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蜘蛛网耷拉的哪儿都是,破败程度可见一斑。往里走了两步,周蒙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胳膊。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抬眼一看,就见那庙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尊菩萨像,周身的漆都已掉落,它眼睑低垂,从它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滑落了两道鲜红的血痕!卧槽!我们三个男人也瞬间惊了一下,白凡皱着眉头大手一挥,挡在了我们面前:“大家小心,先不要进去。”
我和土胖子当然不敢大意,一人抄起一把工兵铲慢慢向后退,周蒙像个挂件一样紧紧挽着我的胳膊,一点都不愿撒手。就这么僵持了一分多钟,土胖子低声问:“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啊,不会是油漆滴落的吧?”
白凡摇摇头:“铸造神像有大学问,每一个神态,一丝用料都会经过千挑万选。虽然这庙荒废了这么久,但平时只要有人来,如果发现油漆滴落的话,一定不会不管不顾。”
“那……依你看,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问。“菩萨都有普渡众生,救众生脱离苦海之德业,是最受人敬仰的神仙。菩萨流泪倒是见过,那多是菩萨途径某地,见不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心中同情泛滥的结果。”
白凡顿了顿,他的眉眼间满是疑惑,“但是流血,我还真没听过,但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庙是不能住了,我问那我们怎么办。白凡想了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在庙门口鞠了一躬,大声说道:“神明在上,我几个晚辈途径此地,因天色已晚,就想借住一晚,并无恶意。我们就在门口,请神明不要见怪。”
说完这一通,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一小口袋生米,哗啦一声全部倒在了神坛的小碗里,又倒了半碗白开水,恭恭敬敬的把三支香点燃插在了碗里。三支香闪着腥红的红光,白凡一步一步慢慢的退出寺庙,跟我们说:“就在这门口住一晚吧。”
找出了预先准备好的帐篷和睡袋,却发现睡袋只准备了三个。周蒙是女孩子,我把我的睡袋让给她,正要过去跟土胖子挤,却被她一把拉住了胳膊:“源哥,我自己一个人害怕……”我说我们都在这一个帐篷里边儿,你不用害怕,有什么事的话,你直接一喊我们就都能听见。可谁知她突然眼泪汪汪起来:“刚刚那尊佛像太可怕了,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敢自己睡……”土胖子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拿他那粗手指怼了怼我的后背小声地打趣:“傻逼,你艳福不浅啊,人家小姑娘都这么暗示了,你还不麻溜儿滚过去?”
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人家小姑娘还是个学生,老子是那种禽兽么?土胖子拿眼白了我一眼,夸张地扭了扭他肥硕的后背,一把把我顶了出来:“别怪哥哥不收你,是这睡袋真容不下咱俩大老爷们儿挤一起。”
我尴尬地差点趴在地上,一抬眼就对上了周蒙的脸,她可怜巴巴的求我:“要不你跟我来挤吧,我这儿地方大。”
我从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女人,更何况还是个大学生,心里寻思大城市里的女孩是不是都这么开放,随随便便就能跟男人睡在一起。我无奈的爬进她的睡袋,她咯咯的笑着也钻进来,一把就搂住了我的腰。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放在我的腰上冻的我直打哆嗦。我说你是不是冷啊,要不我把外套拖给你。她摇了摇头,把脸凑到我脸跟前,说她不冷,就像这么抱着我,觉得安心。这下我彻底不安心了,我也不是圣人,一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妹子主动投怀送抱不说,还恨不得直接就跟我亲上了,我要是再没点反应,那可真不是男人了。不过我告诫自己要克制住,现在身处在庙里,更何况刚刚那菩萨的神像还那么不对劲,宁可信其有的心理告诉我,不能在神明面前有什么要命的想法。我僵硬的躺在原地,直到听到所有的人都传来了鼾声。我小心地想要把她的手抬起来,这样大家都能睡的舒服些。就在这时,我眼角不经意间一瞥,似乎看见一个矫健的小小身影唰地一下掠了过去,速度之快堪比闪电。我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眼花了?也有可能,今天的天色特别清亮,万里无云,明月的光洒下来,把树影倒映的影影绰绰的。莫不是看到的是倒映在地上的树影吧。我舒了一口气,想要继续动她的胳膊,却听到周蒙“阿欠”了一声,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我挣扎着把我的外套褪下来给她盖上,刚盖好,竟然又是一声轻微的“阿欠”。我轻轻推了推她,我说周蒙,你感冒了吧,要不你起来吃颗药再睡?她没有反应。我正要再推,她突然发出一声比先前尖利的阿欠声,紧接着抬起脸来,一把环绕住了我的脖子:“小源,你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