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骨生,痴心人,静待良人归。“二堂哥?我们苏家不是只有一个堂姐苏家白子,苏问兰吗?哪里来的二堂哥?”
苏有兰冷冷一笑,面容阴鸷,她的这个堂哥可不好对付,从当年要求族中之人将她沉塘便可以看出。按说她这个堂哥原本是不坏的,可是自从八年前苏问兰过世后,他便换了副模样,心里,嘴里念得只有苏家另一个被沦为弃子的男人。其实如今的苏有兰与季流欢又有和区别?一个爱而不得,一个所托非人,无一不是命运相同的可怜人。只是苏醉酒又怎会知道这些,他的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他唯一的亲弟弟——季流欢。“苏醉酒,我恨你,你既然能容得下一个并不在苏家的我,为何容不下对我如此宽容的阿姐,你最好祈祷阿姐无事,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替阿姐报仇。”
当初的话依旧言犹在耳,只是此刻的季流欢已经杳无音讯,每当夜深人静时苏醉酒总会想起季流欢这段决绝冷酷的话。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推向了别处,即使当初的季若兰没死,他也永远不会再和他谈笑风生了。苏醉酒剧烈的咳嗽着,似乎八年前季流欢不告而别之后他便患上了绝症,每当夜幕降临,四周寂静无声之时他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思恋,他想他是错了,即使没有季若兰他的幼弟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有兰,你若能将流欢的踪迹告知一二,堂哥必然感激万分,可若是你依然冥顽不灵,那么八年前未完成的处罚也随时可以开始。”
苏醉酒伏在苏有兰的闺房面前,那一双犹如淬了毒的双眼,透过那有着丝丝黑洞的门缝射了进去。八年了,整整八年他没有查到季流欢的半点踪影,就像是他突然之间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但是苏醉酒坚信季流欢一定就在某个角落,也许苏有兰也会知道,毕竟苏有兰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有一个兰字。想到这里,苏醉酒不禁有些恼怒,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自己与流欢又怎会产生隔阂。也幸亏当初那女子已经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非。“哈哈……真是笑话,八年前的处罚?我早已不是苏家的人,你们又有什么权利说要处罚于我?”
苏有兰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悯,她的堂哥只怕忘记了,她早已嫁做人妇,与苏家断了联系,她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一男子跌跌撞撞的撞开了屋外的大门,在闺房之中的苏有兰甚至可以听见争吵的声音,以及苏家小厮鄙夷的声音。想来也是,她苏有兰的夫君是一个容颜尽毁,登不上台面的男人。若不是因为当初的未婚先孕还堕胎,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入得了苏家的大门。不过也幸好是嫁给了他,至少他对苏有兰宠爱有加,不管在哪儿都将她护得好好的,甚至有时苏有兰都会在想自己是不是交了好运,要不然怎么会嫁给如此疼爱自己的夫君。“有兰,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屋外传来的声音,明显比苏有兰这个当事人更为焦急。如果苏有兰可以亲眼见到,就会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将她当做了稀世珍宝,因为他为了苏有兰甚至可以拼了命的要将苏醉酒碎尸万段。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对苏有兰真的用情颇深,至少并不比齐越对季若兰少多少。然而,感情之事并非蛮力就可以解决,至少在苏醉酒这里,用武力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苏家也是除妖师世家,就算他们的小厮不足为奇,但苏家的主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又岂容得他放肆。当他不顾性命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败局。苏有兰的那句不要,最终也是迟了一些,当她推开房门所见到的只有夫君伤痕累累对着她一脸傻笑的样子。尽管从她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说过,她只是找一个栖身之所,可是如今看到如此为她拼命的男人,心中不免有几分感动。“你们不必为难他了,季流欢的下落我的确不知道,今日不管是爹,还是堂哥你,我的回答依然如此,你们若是不信想要实现八年前的处罚我无所谓,反正我活在这世上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但,请你们不要因为我苏有兰而去伤害无辜。”
当苏有兰推开房门,见到站在她门前虎视眈眈的两人时,心中不免有些悲凉,她不明白苏家这些年究竟是怎么了,似乎越来越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们苏家终于快要大限将至了。苏有兰将被苏醉酒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夫君搬回了房内,同时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苏醉酒最终是相信了苏有兰,虽然他很不愿意就此放过她,但比起她,季流欢对他而言更为重要。苏醉酒并没有实现他的狠话,将苏有兰八年前的处罚重新归到她的身上,毕竟苏有兰已经给了他最诚实的答案,若是此时他再多加折磨,不免有些不近人情。……这厢苏醉酒返回了他的住所,独自望着不远处季若兰曾经住过的那间闺房,一边提起手中的笔,一边止不住的叹息,最终他还是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亲弟弟。而另一边一个麻布口袋内,一人影不断的蠕动,就像是春天里的毛毛虫,奋力的朝着叶片往上爬。当布袋完全被打开之时,里面的人影也看得十分的清楚,那里面的男人正是在小墓前被怪风刮走的男人——木三。也许很多人都会意外,为什么木三这样的男人竟然还会存活于世,也许是因为他的命好吧!至少在那个时候苏醉酒的无意经过无意间救了他。而他现在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也仅仅只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而已。当然现在苏醉酒并不知道他误打误撞的男人此刻已经苏醒,若是知道只怕会有更多的筹码在他的身上。而木三,因为体能的恢复,更加懂得了生命的可贵。木三从布袋中爬出来的时候还有着一些疑惑,可当他看清四周建筑之后,瞬间就知道了这是哪里。毕竟当初被人唤到苏家的时候也是如此的一幅场景,尽管他有些笨,但是大概得目的他还是清楚的。而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小墓前的那一丝黑气,也许有的人并不能明白,冤魂是永远不能进入除妖师府邸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季家,馨兰就曾经进入多次,再比如现在的鬼婴,也许是因为戾气较重的缘故,进入这苏府就恍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爹,你可真一点也不老实,竟然敢勾结他人伤害母亲,真是该死啊。”
那黑气中露出一只小小的手,啪的一声就打在了木三的脸上,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娘亲会被逼着将他打掉了,摊上这样的父亲,就连身为一缕孤魂的自己也觉得会是一种屈辱,娘亲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鬼婴的脑海中一股怒意冲了上来,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窝窝囊囊不敢背负责任的男人,他又怎会被娘亲亲手抛弃。鬼婴的力量一瞬间增大,屋中风也是簌簌直响,木三拉了拉衣领,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正在这屋中兴风作浪。木三面色一黑,一瞬间想起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那一张孩童的脸。难道这世上真有神鬼存在吗?“爹爹,爹爹……”那令人惊恐万分的声音又再一次出现,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孩,那种声音里多了几分尖厉。虽然他很想欺骗自己那不过是他的一场幻觉,可是那声音字字清楚,句句清晰,他的内心一下子就被下了一跳。木三大惊失色的捂住耳朵,试图以这种幼稚的行为来逃避现实,但是鬼婴的怨力又岂能容忍他挣脱。那鬼婴的脸已经完全的贴在了木三的脸上,就像是照镜子一样,木三的对面倒映着的就像是恶魔。此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突然房门被打开,进入这屋中的男人仅用了一张符纸就将那缠绕黑气的鬼婴给制服了。那男人缓缓的抬起头,那一张对世界充满了怨恨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这个男人就是苏醉酒。虽然他并没有学过除妖师的法术,但是光是旁观就已经知道了许多奥妙,一张小小的抑鬼符显然难不了他。“好久不见啊!木三。”
苏醉酒的脸上闪现着笑意,若不是面前的男人还有点用,他根本就不屑出手相救。显然木三还没有明白这是哪一种情况,毕竟苏家的人并不会那么好心。木三似乎忘记了,当年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要他去勾引自己的堂妹,并且还给了自己银两远走高飞。“怎么,看来是忘记我了!当初的那些银子你用得可还顺手?”
苏醉酒缚住鬼婴的手骤然放开,那鬼婴夺门而出。木三在一瞬间想起,当年正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要他不择手段的去勾引苏有兰并且抛弃她,尽管直到现在木三都不明白这个男人的目的为何,可是他清楚,这个男人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