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许久不见可还安然无恙,也不知雪女此刻是否还在你身旁?”
齐越一袭青衣,喜气盈盈的看着坐在地上颓废得不成样子的红蟒。他那双断了双臂的伤口处,隐隐可以看见一只只乳白色的小虫。“呵……好,好,好,你便是季家想方设法用来炼制法器的噬情蛊,好一个噬情蛊,居然能有胆量单独与我相见,果然,莫说季家,连我都有些好奇,你这噬情蛊用来炼制法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红蟒斜眼看了一眼齐越,眼中杀意俱现,此刻他正愁寻不到人来了解心中伤痛,不曾想竟有人送货上门。红蟒见过许多妖怪,可从未见过这般不怕死,敢在这情形下找他的妖怪,这齐越虽噬情蛊所化,可他拥有人的意识,以及情感,看起来并不好对付。而他在了解季流欢之时也顺便了解了一下噬情蛊,据说被人投下噬情蛊的人,蛊死人活,蛊活人死,可是他通过季家那场大火对噬情蛊蛊有了全新的了解。噬情蛊似乎并没有传言之中的那么霸道,相反噬情蛊算是所有蛊虫里最为温柔的一种,只是你若是将它惹急了,它也不会介意自断双臂与你一决到底。就像是当初对付季家族长那样,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绝不会给对方喘气的机会。只是凡间的蛊虫对于神来说,是没有用的,就算是它自损三千也绝不会动他分毫。也许这真是神仙的特权吧!神这一辈子很长,长到连自己都不想再活下去,长到觉得多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山神的记性果真不差,独独见过在下一回便已深藏脑海。”
齐越怒目瞪视着红蟒,他从来都不曾想过,守护大山的山神居然想罔害凡人。说起来他曾经是见过这红蟒的,那时是在五年前季流欢还在季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季流欢曾经带着他去过珠泠山,季流欢告诉他珠泠山住着一位山神,曾经季流欢还曾与山神结拜过,只不过后来那山神便再无踪迹。齐越想不通,当初能和季流欢结为异性兄弟的红蟒怎会对其下黑手。红蟒并不知齐越此刻所想,他只知道雪女没了,眼前这人是来看他笑话的,他想齐越定是知道了昨日他引季流欢来到这山中,想要暗害于季流欢的事情。可他并不觉得他想要害季流欢有什么不对,相反他认为季流欢能被他选中,将心脏献给雪女应该感到无线光荣。至于杀害凡人,天神与凡人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他要伤季流欢只为给雪女寻一颗痴情心,然后唤醒雪女,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不对。红蟒并不理解齐越,他不知道为了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的幼弟付出这么多究竟值不值得,若是他爱上的女人不爱自己,他想他这辈子都做不到像齐越这般宽容。“噬情蛊就是噬情蛊,饶是化了人形,多了人心,有了感情,依旧改变不了其身为噬情蛊的本质。”
红蟒嗤笑一声,那眼中蔑视一目了然,他这一生最恨的便是像齐越这样的低级妖怪。虽然齐越本领极强,却掩盖不了体内的那一股子低贱气息,在红蟒看来,被凡人捏造出来的蛊虫,性命微不足息。就算是有了感情又能如何?不过是凡人闲暇时的玩物罢了。“本质?呵呵……说到这山神不觉得有些讽刺吗?山神原身为凡间的一条品种低下的红蟒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在下呢,虽然我的确不是真正的凡人,可是山神不也只是一条红蟒吗?且,尊红蟒为神的并非凡人,你的一纸封号不过是天庭可怜你才给你的。”
齐越这话可谓是诛心,不论人,神,若碰触到痛角依旧会不管不顾,且,红蟒此刻正在气头之上。齐越之言算是彻彻底底的将它激怒了,只见红蟒恢复原身,一条腥红的蛇信子伸了出来,那蛇信子上,那朱红色的山神印记此刻更像是讽刺那般。他凭生最厌恶旁人说起他的身份,虽然他并不以为耻,可那些年,他的手足被凡人残害时的痛楚依旧历历在目,使他不敢忘怀。甚至于直到今时今日他闭上眼睛时,依旧可以听见山中哀鸿遍野,他似乎依然可以看见他的同类被凡人剥皮抽骨,用以制作药材。红蟒一扫蛇尾,蛇尾飞起的一瞬间红蟒身后的枯树便被一扫而光,齐越行动迅速,却没抵过红蟒蛇尾的攻击。红蟒的蛇尾刚好落在齐越的发丝上,顿时发丝被蛇尾扫过的地方在一瞬间竟然断掉了。齐越不禁感叹,山神的能力的确毋庸置疑,若是他闪避不急,此刻断掉的不是他的发丝而是是他的头颅,不过就算是头颅断掉于齐越而言也是微不足道,他的头颅依旧可以透过噬情蛊得以重生。齐越知道此刻他已经将山神惹怒,此时是杀山神的绝佳时机,在来到这里时,他就已经对山神的所有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当然也包括了山神尚未成神之时,凡人对待红蟒一族的残害。他知道如何能够激怒山神,他也知道山神一怒必定方圆百里没有活物,但是为了若兰,为了她最爱的幼弟,那些人死不足惜。如果能够借山神心神大乱,从而铲除这个对季流欢暗藏杀机的人也并无不可。齐越悄无声息的将一颗蛊虫从自己的大腿处分解开来,他在蛊虫上放了一下对付天神的东西,这东西对凡人无害,对待神物却是尤为致命。他亲眼看见那颗蛊虫自他大腿处分解出来后,寻着山神的气息,径直朝着山神的方向而去。这一瞬间,世间万物似乎隐了气息,一时间,这山脉竟变得死气沉沉,再见不到半点绿色。那颗蛊虫渐渐的朝着山神的尾部逼近,一点一点,无声无息的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红蟒也像是没有发觉那样,任由蛊虫慢慢接近它的蛇尾。“今日我会让你明白不是所有妖物都能安然无恙从这里离开的,从今往后,再没有噬情蛊一物。”
红蟒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那张足以吞下几百人的大嘴,一张一合,吓得人都不敢直视,幸而此刻这山脉中只有一蟒一蛊,并不至于害得别人落荒而逃。红蟒再次将蛇尾高高抛起,那腥红的蛇信子随着蛇尾的动作也在疯狂翻转。然而,下一秒蛇尾却似针扎似的,猛然落地,红蟒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齐越,他心中疑惑万分,这蛊究竟是几时进入他体内的?红蟒身体极速降落,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这足足可以将整座山脉团团围住的身体,他感到了一股疲惫的感觉,他似乎可以看见齐越站在他对面得意的笑着,就好像讽刺他的粗心大意一样。齐越在见到红蟒倒下的瞬间,一步一步的朝着对面而来,他慢慢蹲下身子,俯视着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山神。“这一战我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伤害季流欢的目的为何,可是只要我在一日,你便永远没有机会。”
齐越站起身,一脚踩在了红蟒的身上,只听得阿的一声,红蟒半腰处的骨头似乎就这样被齐越折断了。齐越原本是打算杀了红蟒的,可看见红蟒倒在地上时他却迟迟没有下手。并非他对世间一切宽容,而是他的脑海里出现的是若山神不在,世间只怕会生灵涂炭,虽然他也并不在意那些凡人的生死,可是为了季流欢的将来他还是放弃了。他也知道山神一贯睚眦必报,恐怕今日过后他的生活必会过得水深火热。齐越只是小小的惩戒了红蟒一番,便离开了这处山脉。……四合院内。季流欢独自站在那大门处,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偶尔路过的行人,只希望能看到齐越的身影。原本季流欢不必在此等候的,只是他不知道齐越这一去是否还会回来。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让齐越替他报仇,可是今日上午齐越悄悄的在饭菜里下了毒。然后一声不吭的走掉了,尽管季流欢知道齐越为他做的一切不过是看在季若兰的份上才做的。但这份爱屋及乌的情意只怕无人比拟,且,就算明知道季若兰爱的人并非齐越,也并没有后悔。倒是让季流欢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与季若兰两情相悦尽管到最后才知道,可这毕竟是事实。此时,风卷起庭院落叶,顺带着将那庭院的花瓣也扬起大半。就在那风将树叶卷起的时候,齐越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尽管这四合院荒无人烟,可这四周依旧住着许多百姓,这使得荒芜的四合院多了一丝人气。“我回来了。”
似乎就像是家常便饭般,齐越的语气随意而又倦怠,他似乎仅仅是出来一趟远门,可是季流欢知道,这一战若非齐越实力雄厚,只怕此刻早已葬身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