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年头,你若再不醒,我便屠了山下整个庄子。”
红蟒将女子自水中拖了上来,喃喃自语,那双猩红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女子。“要她苏醒又有何难?”
山脉的洞口传来一男子声音,寻声望去有一男子屹立在洞口,紫发墨发,脸部被大火毁去的一半容颜,在湖水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红蟒豁然起身,幻化成人,他将洞口的结界收回,面色古怪的看着洞口那男子,而后淡然开口。“季兄你有何法子?”
红蟒对那男子极其礼遇,视之如师益友,对于男子脸上被毁去的大半容颜他绝口不提。他这一生看过太多的人生老病死,也知道在凡间有一种叫做不能揭他人伤疤的说法,所以他对他一如从前。“雪女乃大雪所化,天生无心无情,她之所以沉睡多年是因为想不透情之一劫,你所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需为其寻一颗痴情心,解除她的困惑,她便能苏醒。”
洞口的男子缓步向前,嘴角那抹淡然无害的笑容就像是讽刺那般。“从何寻那痴情心?”
红蟒双手一挥,一副桌椅便屹立在这山洞中。那洞口处男子丝毫未有主客之念,兀自寻了靠近湖水的那边坐了下来,他将额头处那抹碎发拂至脑后后,淡然开口。“寻那痴情心有何难?山神兄可知最近季家发生的一件大事?”
那男子端起桌上那杯清茶,面色如常看着那一汪湖水,然,指尖触及到那滚烫的茶杯时,却浑然未觉丝毫触感。如今连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人,抑或死人了。“季兄是指季家的那场大火?”
红蟒轻轻抚摸女子的发丝,那眼中满是对那女子的深情。只是不管他如何对待那女子,那女子都无半分声息,虽是活人却是死人。“我是指向季家放那把火的人,山神兄可听过季流欢此人?”
那男子指尖拂过那冰冷的石桌,在上面敲击片刻后,望着那红蟒一字一字的说道。红蟒也在那男子话说出口的瞬间,回过身来看了一眼男子。季流欢这个名字,红蟒觉得甚为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他思虑片刻后,猛然想起,这名字还是当初他带着雪女途经落子涯时听一女子唤过。那女子当时似乎奄奄一息,身处黄泉,那女子当初唤的便是流欢二字。当初他还不知季流欢是谁,此刻却是想起来了,那人是季家排名第二的除妖师呢,想必季家最厉害的除妖师当属那名女子吧!“季流欢?他与痴情心又有何关联?”
红蟒百思不得其解,季流欢是季家除妖师,绕是再深情也是一男子,总不会那痴情心便是季流欢吧!“山神兄既知季流欢,想必也应当深知季若兰,季流欢与季若兰的那一段往事,山神兄想必也略有所闻。”
那男子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季流欢之所以姓季,只因为噬情蛊,当初季家收留季流欢只因他体内噬情蛊,然,也因这噬情蛊使季流欢对季若兰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季若兰被季家联手毒害,季流欢也对季家恨之入骨,之后的事大约山神兄已经知道了,季流欢对季若兰的深情无人能敌,若此痴情都不能唤醒雪女,那么天下再无能唤醒雪女之人。”
那人长叹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神色,仿佛是再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此时湖中湖水大作,湖水的中央荡起阵阵涟漪,涟漪中出现了几个漩涡,随漩涡出现的是几个大字。上书痴心换痴情。此时红蟒已由之前的怀疑,到不可置信。若此法可行,雪女苏醒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而那男子说完这痴情心的去处后,走出了山脉,消失在了无边白雪中。那男子离开山脉后,红蟒也收拾了行装,带着那半死不活的女子离开了生活了半辈子的山脉。……四合院内,花开遍地,姹紫嫣红,迷了世人的眼睛。季流欢与齐越并肩站在这庭院中,似乎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一个减了戾气,一个断了双臂,当初恩恩怨怨就像是过往云烟,再也寻不到半点气息。季流欢此次归来,并没有住进苏府。虽然季若兰的死是另有人所为,可他依旧不能原谅当日苏醉酒向季若兰痛下杀手的模样。季流欢想起那日在四合院中,齐越的那句回答,他不由得有些诧异,他从不知齐越会对季若兰情根深种。终究是他亏欠了齐越的,若无齐越,此生他恐怕再不能替阿姐报仇。“你后悔过吗?”
季流欢将目光投向当初的那口枯井,到如今他都还能记得,他第二次离开季家之时是为了取齐越的性命,可也是在这枯井旁,齐越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了他,只因他是季若兰的幼弟。也许是经过太多磨难,季流欢心里竟有了些许感慨。“后悔过,当初在四合院再一次看见你阿姐时我却没有认出她来,是我的固执害得她命途多舛。”
齐越说到这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歉疚,他原先有多痛恨季若兰化身的苏问兰,此刻便有多么痛恨当初的自己。是他识人不清,人鬼不辨,才导致季若兰被人暗害,他却不知。齐越在那枯井旁蹲了下来,嗅着那自花中发出的异香,不经意间泪眼婆娑,他在心中暗想这双断臂就权当老天对他不识心上人的惩罚吧!在同一瞬间,院中被微风轻轻拂过,就像是有一女子轻轻拥抱住他已失去的双臂,他第一次对这风有了一丝好感。“你明知我问的并不在此,哎,罢了,若说亏欠,阿姐与我亏欠你良多。”
季流欢悠悠叹息,恍然想起在落子涯上,季若兰奄奄一息时的那句我爱你。当初他来不及欢喜,此刻却再也不会欢喜,他爱的女人再也不会出现,也再不会有人能够替代。……在那夜季流欢与齐越促膝长谈了一夜之后,长安街出了一件怪事,但凡有人提及季流欢二字,那人第二日必定会消失。原本失踪并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长安街的百姓每年多有外出务工的,可这次却是不同,因为消失的那人隔了四五日之后,必会在长安街不远处的山脉中出现。可他们从那山脉处归家之后,无论亲人如何相问,都不会有半点记忆,然后,过了四五日的时间,那人便会暴毙在家。一时间,长安街人心惶惶,寻常百姓更是连房门都不敢出。众人皆说这是山妖作怪,必定是这长安街有人得罪了山妖。当这些消息传到季流欢的耳朵里时,他的心不由得跳的很快,他直觉这些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他莫名的感到此事是冲他而来。虽然他并不知是何人所为,目的为何,但他真真切切的产生了一种不详感。季流欢身为季家最厉害的除妖师之一,季家虽覆灭了,但降妖除魔仍旧是他的本分。于是他不告而别,离开了四合院,连声招呼也不打,便走到了那处山脉处。当季流欢走进这山脉中时,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气扑面而来。再环视此山,此山四周峰峦迭起,云雾缠绕,原本应该是仙气撩人,此刻却是满眼光秃秃的树木。那树木寸叶未生,脚下土地寸草未长,就像是一瞬间,整个山脉就这样枯萎了一样。季流欢继续前进,山林深处几座孤坟就这样孤零零的立在了那里,墓碑四周的泥土已经裂开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此时风声呼啸而来,那声音极其刺耳,就像是有人在那风中放了无数的针一般。当他与那风亲密接触时,却在一瞬间听见了一男人的咳嗽声。季流欢回身望去,只见那几座孤坟的泥土已经消失无踪,那坟中的棺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尸体却已经不翼而飞。季流欢心中警铃大作,他记得方才他第一眼看到那几座孤坟时,只是泥土有些松芡,坟墓并没有完全被打开的痕迹。然而此刻在他眼前的景象便是,坟墓被打开,里面的尸体不翼而飞,此事似乎有些邪门。正当他进退两难之时,前方的树木之上出现了许多尸体,那树上的尸体男女皆有,那尸体上的尸斑已呈青灰色,想来已经死去多时了。季流欢看着这些尸体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些尸体看似毫不相关,却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尸体上的心脏全都不翼而飞。季流欢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自古以来除厉鬼外再无人会刨心,此事有些蹊跷,他得从长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