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校园,校悄悄的,可能是心理的原因,庄夜雪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注意着自己。他看着面前的生物大楼。灰蓝色的苍穹下大楼披着斑驳的外衣,岁月磨损的痕迹在大楼的外表显而易见。三层高的旧楼,看起来并不起眼,可这个建筑在震旦学子的知名度却是不低,除了刚入学的新生以外,几呼所有的老生或多或少地都知道点关于它的传说。庄夜雪自然也听说过。推开玻璃木门,一楼阴暗的走廊,黑黝黝的冰冷的墙延伸过一个个房间。这栋旧楼因为旁边不断盖起了更高的教学楼,所以有阳光直射的日子很少,即使是盛夏,走廊也依然是阴森森的,深沉而寒意逼人。潮湿的地面,总在贪婪地吸收贫贱的脚步声。走廊便总是显得很安静,接近于死亡。庄夜雪的胆子很大,他不信什么鬼神,可若是让他在这个鬼地方呆上一晚,心里要说一点也不发怂,是绝对扯蛋的。以前的时候,他来过这个地方,也曾看到过生物解剥的那些尸体,但那是白天。“吱扭扭!”
门轴转动的声音。那种被人盯哨的感觉又上来了,一瞬间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在这浓浓的黑暗之中,有一双冰冷的冒着寒光的眼睛从某处逼视着庄夜雪,像蛇如影随形。夜风从敞开的门外倾泻了进来,阴冷从脚到手,穿过衣服袭中了心。庄夜雪看到了一团黑影,在走郞的门口走了过去,看不清楚身形,黑暗将他团团包围住,阴冷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庄夜雪只听得见心脏剧烈的跳动。没一会,呼吸稍稍平息,身体松弛了下来,庄夜雪感觉到他已经消失。黑暗中没有了那双眼睛,此刻庄夜雪才发现全身已经汗湿。“谁?谁在那”庄夜雪轻声呼唤着。稍微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没有人应答,他没有听见吗?庄夜雪壮着胆子,从夹角里走了出来,“李小楼,是你对吧,我知道肯定是你,你想装神弄鬼地把我吓走?”
庄夜雪在那儿叫着,他刚才明明看到一个白影,他分明看到,他虽然有点怕,但只是一时,他突然想到,或许是李小楼用这种方式来吓唬自己,这样的话,他就赢了。庄夜雪越是这样想,心中的恐惧也就渐渐地消散掉,腰也挺得笔直笔直的。风仰起窗帘,哪里那里还有人的影子?庄夜雪快步走了过去,拉开窗帘,想看看李小楼是不是藏在这里,什么也没有?难道刚才是我眼花?明明看到一个白影的,庄夜雪的心里又开始悸动起来。唰!背后一阵风声,庄夜雪猛然回头。“出来!我看到你了。”
庄夜雪走到桌子前,一边呼唤一边伸手去探。庄夜雪站起身,处在了一片黑暗中,这里突然变得像深幽的原始树林,庄夜雪看不见出路,身边危机四伏。门吱扭地关上,将庄夜雪一个人留在了中间。也许绝望可以催生勇气,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电花火石的恐怕是莫大的决心和毅力。庄夜雪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况中了吧!庄夜雪掏出手机,想要借着手机的光照亮,可手机偏偏没电了。怎么会?庄倣雪明明记得他的手机是有电的。庄夜雪摸索着向前行,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了。此时,前门的那扇黄色的门发出吱咛吱咛地响动。庄夜雪走了过去,默默的为自己鼓劲,深吸了一口气,庄夜雪猛的把门拉开,月光透了出去,把庄夜雪影子映得老长。黑黑的,什么也没有。长长的松口气。庄夜雪关门走了出去。又是漆黑的走廊,像深渊一样延展了开去,两头都是探不清深度的黑。“李小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怪不得你非要和我比胆子,嘿嘿,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我高估你了,有种就出来!”
庄夜雪对着黑黑的走道喊,夜静得连轻声吐出的字都听得见回音。回答庄夜雪的还是沉默。当恐惧推到一边,理智开始说话的时候,脑袋里居然乱成了一团,庄夜雪命令自己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思路。还没有等庄夜雪开始想,楼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好象是向四楼那边的房间里跑出了。庄夜雪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惊呼:“李小楼,别在装神弄鬼了,给老子出来!”
向前一看,一个身影闪入了房间,看不清楚是谁。管他是谁,也要去看一下。随即房间的灯亮了。庄夜雪心里一阵冷笑,看来李小楼认输了,被老子追的没地跑了,要不然开灯干什么。来到这个房间,顶上的七八盏灯照着柏木的桌子泛着金黄的光,可是李小楼不在这里。怎么回事?庄夜雪再次环视了一周,庄夜雪弯下腰去看桌子底下。没有,没有,在桌子底下最后的一格里,庄夜雪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没错,她爬在了地上,看起来非常的纤弱,她一直低着头,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庄夜雪的心像被什么揪紧,脚一动也不能动。庄夜雪看着他,和他对峙着。她开始慢慢的向外爬,一点点的挪动,她没有抬头,却眼见她的头发越来越长,片刻之间蓬乱得披到了肩膀,前面的头发披散下来。她一点点的向庄夜雪靠进,冰冷的气氛再次无限的蔓延。庄夜雪不敢动,一点也不敢动,他是动不了,他想跑,可是头皮却是阵阵的发麻,双腿像装了铅一样无力。那个女子继续地往前爬,她缓缓的扭过脖子,缓缓的向庄夜雪伸出手来。在他慢慢仰起脸的一瞬间,庄夜雪只看到了黑的发亮的头发。和一只从头发缝中露出来的。一只眼!震旦学校里,三束灯光在晃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三个喝醉酒的男人。他们是学校的保安!他们说着胡话,跌跌撞撞。终于,有个保安再也忍不住,跑到教学里的一角,扶着墙拼命地呕吐起来。他的同伴们也干脆走到一边解开裤子就地撒起尿。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在空气中。“最近学校里面老是在传闹鬼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是吗?是女鬼吧。正好,今天晚上我正寂寞呢。有女鬼陪庄夜雪过夜也不错嘛!”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说是生物实验楼那块,我上次去过那里,差点没把我吓尿,老多的尸体了。”
对方指着他的鼻子嘲笑:“瞅瞅你那胆,那是给生物系的学生用来解剥的,都是从医院里买来的没主的尸体。”
被嘲笑的保安继续说:“可是我听说那个钢琴教室闹鬼是怎么回事?”
这会对方不说话了,他只是笑了笑,指着吐的唏里哗拉的那个保安说:“这事我也不太清楚,老林在这里呆七八年了,你问他吧。”
两个人撒完了尿,他们回过头去叫唤在里面呕吐的同伴。而他们的同伴那个保安老林,此时正发愣地盯着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抹黄色的身影正慢慢地逼近,在月光下跳跃着鲜艳的红色。“那是什么呀?”
撒尿的保安此时头脑也清醒了几分,定睛向前方里望过去。他们听到随着那团身影的逼近,同时有一种嘭……嘭……的声音传来。他们还在寻思着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那团身影已经飘至眼前的不远处了。月光下浮出一张苍白可怕的脸,阴惨惨地笑。“鬼!鬼!”
撒尿的男人惊慌地叫起来,尿意竟又涌上了膀胱。他们喊叫着老林,可是老林却纹丝未动,呆若木鸡,就好像魂魄被摄走了似的。在老林的视线里,一个男人的面孔出现了。那个男人表情木然,两眼无光,走路的姿势很平静,静得就像一具尸体在走。老林难免有点心惊肉跳,定定地注视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这个男人动作僵硬地半抬起手,机械地说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好……好的。”
老林有些颤微微地从身上摸出半包猪头肉,这是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偷偷留下来的,是他留着明天吃的。男人直接把老林手中的猪头肉抢了过来。但他却不是马上就吃。老林看到男人居然把手指放到嘴里咬破,然后把手指的血滴在猪头肉上。这个诡异的举动吓得老林大气不敢出,心底顿时冒出丝丝的凉意。这样吃猪头肉的人,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老林两脚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人还是鬼?他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鬼怪什么的,倒是接触过一两个精神病人。而这个男人显然比他所见过的精神病人行为更加怪异。甚至可以称之为恐怖。男人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猪头肉,猪肉的香气爆发在空气中。男人用力吸了一口那团香气,好像很久没闻过似的,他露出满足的笑容,嘴唇沾上了鲜红的手指血。再吃一口,便满嘴是血了。那模样不像是在吃猪头肉,更像是在食人肉。这时,老林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他居然认识他。“你,你是……庄夜雪!”
老林指着男人,睁大了眼球,似呼不敢相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