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半上午,我们就到了陈县的地界了。在江的正中间有一条浮船,上边搭着一个浮亭,亭子里边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赤着膀子在喝酒呢。“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渐渐地靠近了,秦望天低声的问我。我和他说这就是排帮的人,这些人在守着陈县的地界呢,就是防止别人捞过界了。“这上边不是明令禁止的事情吗?”
嘿嘿,我冷笑了一声,和他说这东西明的暗的事情多了去了,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上边是上边,那都是明面上的东西,这些人可不管那些,毕竟人家在这里也没有犯法,谁能管得着呢。“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在这里盘问,看到陌生的船不会让你进去的,当然了走官线的人没有这个问题,他们一般不会走这里,缴税也不是这里,但是外边的官线到了这里,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去拜会排帮的总把子,不然的话,干什么都不顺。”
秦望天已经长大了嘴,说完全想不到,这种小地方居然这么复杂。“小地方怎么了,该有的一样不会少,甚至更厉害。”
我有点无奈的说着。这时候我们的船已经走到那个浮亭不远的地方了,那几个已经看到我了,我赶紧让秦望天到我身边来,同时叮嘱七七到船舱里去。我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划着船走了过去。“哪里的船家?”
隔着老远那些人就吆喝起来了。这是这地方的暗语,常年在江上跑的人都能听的懂得,要是外边的人来了,一团糟。“浅水湾的号子,给老哥们拜门了。”
我也顺着吆喝了一声,随即手中槁子抖动,让船在原地停下来,随即提着马灯给他们晃动了几下。“你这小鬼,糊弄哥哥呢?浅水湾的老船鬼我都认识,你是谁家的?”
那人警惕的盯着我。“老师傅出门,排行老九。”
我笑了笑。“他娘的,弄了半天是老九那老东西的徒弟啊,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老九可是一般不来我们这边的。”
那人听了我自报家门,知道了我的来历,看样子是不打算为难我了,毕竟我师父在这江面上跑了一辈子,这附近的船家都人是,这汉子也是知道的。“前阵子捞了个大肚皮,没给安家费呢,我师父差我去拜拜门。”
我苦着脸说。“那道是不能错过了,咱船家人都不容易,小兄弟过去吧,忙完了有空去宋家洼走一遭,龙头六十大寿,附近的船家都去了,你赶上了去混个脸熟,少不了你好处。”
那汉子笑着和我说,随后就和身边的几个人去喝酒了。我告罪了一声,划着船走了。等过了那些人的视线范围,秦望天才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你看着我干啥呢?”
我无语的问他。“没看出来啦,你小子这黑话一套一套的。”
秦望天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不过随即他讪笑下,问我我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懂。我就和他说,当时说浅水湾的号子,我们那一代就是浅水湾,我师父排行老九,他们都知道。“那前阵子捞了个大肚皮,没给安家费呢,我师父差我去拜拜门,你说着话是什么个意思?”
秦望天来了兴趣,我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这捞大肚皮说的就是在水里淹死的人,安家费自然是我们给他送回去之后的劳苦钱,所谓拜门也就是上门要钱了。听了我的话,秦望天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那什么龙头是什么东西?”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我擦,你可别害我,这地方你可别瞎说。让他们听见了,扒了你的皮子。”
我等了他一眼,看到那几个汉子已经消失在我们得视线中了,我这才松了口气。“龙头就是这地方排帮的老大,也就是总把子,那可是江面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在这方圆几百里的水路上他最大,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我和秦望天说,陈县的龙头叫白季堂,人称一声白爷,听说老了,这不那些人说过六十大寿呢。“你不会真的想去看看吧?”
我突然发现和秦望天说这个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小子的眼睛已经开始发光了。“看看呗,反正今天我们说好了在这地方修养下,然后接着走,就当是放松下罢了,能有什么,我去的地方不少,但是这小地方的江湖我还真的挺有兴趣的。”
那家伙一脸向往的说。“不行,弄出事情来怎么办?”
我有点慌张的和他说。“我还怎没看出来啊,老弟你原来这么胆小?”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他娘的才胆小呢,去就去,老子怕个球!”
我红着眼睛,直着脖子嚷嚷着。可是我没有看到秦望天眼中露出的一丝阴谋得逞的猥琐的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