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互相依靠着的两人下到一楼来,包庭庭看到沙发上的刘骏国,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别怕。”
安格在包庭庭的耳边轻声地鼓励她。但被囚禁了两天的恐惧不是轻易能压制的,“我们快点离开吧。”
包庭庭揪住安格的外套,小声地催促道。“好。”
安格挽着她,带着她快步向门外走去。刘骏国神色复杂地看着包庭庭,嘴唇不停地嚅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包庭庭则把自己的脑袋埋得低低的,避开刘骏国的视线。知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刘骏国也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门外传来了安格发动汽车的声音,刘骏国轻轻地舒了口气,人也放松下来,瘫倒在沙发上。可是没一会儿,安格的鞋跟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又传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刘骏国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刘老你家大门都没有关呢,我还以为你是欢迎我再来一趟……再说……你不是以为我找到了人就离开了吧?”
安格一步步走进刘骏国,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刘老忘了没关系,我记着呢,家师也记着。”
如果说刘骏国今晚还心存一点侥幸的话,那么这丁点儿侥幸在安格回来时就已经消灭殆尽了,甚至当安格说完这番话之后,刘骏国连基本的求生意志都没有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真正濒死的人一样,脸色差到不可思议。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格眼见着刘骏国的状态一秒差过一秒,反而还一头雾水:“你怎么?是身体不舒服吗?”
“你少假好心!你回来不就是要来杀我的吗?”
刘骏国靠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但语气却很凶狠,似乎是不想输得太难看。“哈哈哈哈哈!”
安格大笑起来,就像是看到个胆小鬼缩在角落冲根本没有对手的空气挥舞着拳头,证明自己很勇敢一样。因为这样的笑声,刘骏国的状态更加不好了。“咳咳!”
安格强迫自己收敛了笑意,一脸真诚地向刘骏国道歉:“不好意思,刘老。我只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的。”
“什么?”
刘骏国满面狐疑,不禁坐直了身体。“我回来不是来杀你的,我不是那种人。”
安格说。“不杀我?”
刘骏国并不敢就这样相信安格,据他所知,安格和张正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为了钱,无辜的人命他们说取就取,更何况自己这种,偷拿了法宝,以张正的冷血,杀自己的时候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真的不杀你。家师只是让我来取东西,但这个东西并不是你的命。”
刘骏国的脸上出现了羞愧的表情,但安格觉得并不是因为他刚刚误会了自己。“我去拿给你。”
刘骏国颇不自在地说道。“有劳。”
刘骏国扶着自己的膝盖从沙发上站起,走了没两步,又回身对坐在沙发上的安格说道:“要不,安记者你跟我一起去?”
安格仔细打量了刘骏国的表情,只见他的笑容里带着难以掩盖的猜忌,心内觉得好笑。但她吸取了前一分钟的教训,这次花了点力气绷住了自己的表情,只匆匆点点头,简短地答了声好,就没有再说话了。刘骏国带头走着,安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说他做贼心虚也好,防人之心也罢,在接受过张正的帮助续命之后,刘骏国始终不能相信张正居然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他虽然走在自己家里,但迈出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余光也没有离开过在自己左后侧的安格。当他瞥见安格将手伸进提包里的时候,整个心脏更是提起来了。“东西在书房,安记者你先。”
踏上楼梯的那一刹那,刘骏国突然侧身过来,那谦让有礼的态度让安格误以为自己是来他家中做客欣赏字画,而不是来追讨失物。一秒钟都没有花,安格就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心里在担心什么,于是她礼貌的笑了笑,便应了刘骏国的话,率先上楼了。进了书房,刘骏国又客气地请安格坐下,自己则来到安格正对面的书桌那边坐好。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后,又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捧到安格的面前。安格瞥了眼自己的包,又看看刘骏国手中的东西,点点头:“是它了。”
刘骏国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敢大意,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送了送。安格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就这刘骏国的姿势,将纸符贴在锦盒上。“安记者,这是做什么?”
“只是个防丢措施,”安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要是我在路上又把它弄丢了,家师可是会生气的。”
“哈哈……”刘骏国讪笑道,也识趣地闭了嘴。安格收好锦盒也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刘骏国站在门口,直到安格的汽车尾灯也消失在树林中之后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逃过了一劫。安格的车上却有些安静。开出树林到了大路上之后,安格才分出心思来跟包庭庭谈谈心。“庭庭……刘骏国他,为什么抓你?”
听到这个名字,包庭庭还是有些害怕,她缩了下脖子,但并不想回答安格的问题。安格见她这样,也不忍心逼迫,只好自己又把话题扯开了:“你先眯一会儿,我们半个小时左右到家。”
“是回我自己家吗?”
包庭庭小声地问道。“对。”
像是怕再吓到她,安格声音轻了很多。包庭庭像是在做梦一样,呆呆地看着前方,然后又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她并没有睡觉,一路上都维持着这样一个出神地状态。安格见她这样,只觉得心痛,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到了。”
难熬地归程终于结束了,安格把车挺稳,对还在发呆的包庭庭说道,她勾起嘴角,显出一个笑脸来,就连声音也尽量听起来雀跃。包庭庭四周看了看,见到自己熟悉的环境,神色也鲜活起来。她把手放在车门把手那里,但没有拉开,“那个人,是不是张大师治好了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