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被沈溪突然的停顿吸引了注意力。对面的楼房不高,同兴街是十多年前发展建设起来的,因为在学校附近,所以周围也有许多兴趣培训班,这些培训班多办在两边的小区里。还有不少是老师自己办的,广告招牌也很简单,拉个横幅就挂在临街的窗边就行。而此时,吸引两人视线的正是这样一个横幅。“刘骏国书法班……”沈溪满面狐疑地看向纪凌:“这也太巧了吧……”“是很可疑……”纪凌也盯着招牌沉吟了半响:“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说他和包庭庭失踪就有关系,就像你说的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不是的!”
沈溪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了,她笃定地说道:“有关系的!包庭庭她是学书法的,从小开始学,班级和学校的黑板报都是由她负责文字部分的!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她跟我们提过很多次,说周末还要来学校附近,因为一直学习的书法班在这边开了个分部。我刚刚看过了,这条街上只有这个是新的开的,招生广告都没有撤!”
“你在这里等着。”
纪凌丢下这句话就没了人影。沈溪四周看了看,在附近摄像头底下坐定,眼睛却紧紧盯着挂出书法班广告的那个窗口。没一会儿,一到光在房里一闪即过,沈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观望和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沈溪脑子也没闲着在模拟各种纪凌可能遇到的状况。但是脑海中演习的越多,沈溪心里就越慌张,渐渐地,沈溪有些坐不住了。夜半,路上也没有什么车,沈溪在路边张望了一会儿,这会儿也不管什么护栏和人行横道了,眼睛盯着窗户就冲了过去。“诶,你去哪儿?”
纪凌就像在家楼下一样,一只手拽住了沈溪的围巾,将她限制在了原地。沈溪惊喜地回过身:“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没有被人发现吧?我看到你进去时候的光了!”
大概在沈溪的潜意识中,能全身而退就是潜入成功的标志,所以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你发现什么了吗?包庭庭在那里吗?还是说,那边……”“停!”
纪凌不得不出言打断沈溪滔滔不绝地发问和猜想:“你看看,这是包庭庭的东西吗?”
纪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书包。“你没在里面检查一下呀?”
沈溪有些不明白纪凌的套路了,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书包。“屋里有人,我不好多留。”
纪凌耐着心给沈溪解释。一听有人,沈溪的心就又提了起来,也停下来开书包的手:“那你……”“没有人发现我,不过我也不能用过多的灵力,里面有阵法。”
纪凌蹲下身子,跟沈溪一起翻找起书包来:“快来确认下,看是不是包庭庭的东西。”
“好!”
纪凌再三催促,沈溪也收了其他的心思,专心核对起来。“是包庭庭的东西,这个包……看起来是新的,我没见她背过,不过里面的东西是她的。”
说着还从里面拿出掏出一只手机,“这么少女风格的手机壳,班里也只有她会用了……”沈溪把手机拿出来,试了试解锁,却发现屏幕没有反应:“怪不得电话也打不通,原来是关机了。”
“别开!”
纪凌制止了沈溪开机的动作,“不要打草惊蛇。”
纪凌拿过书包,将手机塞进去,拉链拉好,对还愣着沈溪说道:“去车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然后再一次没了踪影。但这次沈溪却不怎么担心了,一回生二回熟,纪凌这次再进去也许不能发现什么新线索,但也是安全的了。沈溪慢慢地往学校方向走着,还没到走到停车的地方,就见路上有车在对着自己猛打灯。沈溪望过去,开车的人正是纪凌。“有点慢。”
纪凌等沈溪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将车子发动,同时嘴里也不忘稍稍奚落两句沈溪。沈溪当然不会就这样乖乖认输,当即反驳道:“我恳请纪大人记住,我是一个凡人的事实。不会飞天,不会遁地,更不会移形幻影之类的神气魔法。”
“朽木。”
纪凌才不管沈溪的辩解和讽刺,他秉承自己的内心感受,给沈溪做了个评价。好在沈溪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已经学会安守自己是个凡人的事实,也接受了和这些千年老古董之间包括从价值观到口头用语这一巨大范围之中的差异。所以沈溪只是用力地向纪凌展示了一个微笑的鬼脸,然后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将纪凌刚刚的话翻译成了表达标准地现代汉语——废物。于是她沮丧地发现自己更加生气和沮丧了。“我有一个问题。”
沈溪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态度端正,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刚刚的斗嘴小插曲的影响。“说。”
纪凌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沈溪说下文,才不得已开口催促。“嗯,黄泉里的人都做跟你一样的事情吗?”
沈溪斟酌了下自己的用词,希望将自己的疑惑表达清楚:“就是职位啊之类的,有其他人吗?你们也有不同分工不同等级吗?”
“为什么这么问?”
纪凌不明白沈溪的目的,不想贸然回答。“嗯,因为我接触了你和牛犇马骉之后,觉得跟我们听的那些传说不大一样啊。”
沈溪想了想,继续说道:“原来我们的故事里有十殿阎罗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感觉无常是职位最低的鬼差了,天天出来抓人的灵魂什么。但是认识了你们之后,感觉黄泉那边的人手,说不定还没有传说的多呢。”
“民间传说不过是捕风捉影,我和牛马兄弟都是人仙以上的品位,黄泉其他的都是鬼仙。”
“原来如此……”沈溪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接着又说道:“那你工作很辛苦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就你和牛犇马骉他们四处奔波,感觉都没人能帮忙啊……”“黄泉还要运转,其他官差自然要各司其职了。”
“也是!”
沈溪点点头,讪笑道:“是我想多了……嘿嘿……”“你想多了什么?”
纪凌倒是有些好奇沈溪脑子里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哦,也没什么。”
沈溪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凡事亲历亲为是因为脾气太差没人愿意在你手下呆呢。”
语毕,还附赠纪凌一个绝对算得上是纯良的和善微笑。开车的纪凌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兜了那么一大圈,还是为了报刚刚那一句之仇:“你可真是……”沈溪见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纪凌戳穿,也干脆不藏着掖着了,严肃的表情之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就“扑哧”笑出声来了。专注斗嘴的两人,谁都没有主意到,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出租车上,坐着老熟人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