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的事情在循序渐进,倒是另一边先有好消息传来。
而李勇也在第一时间直接登门,找到了宋氏姊妹的家里。 此时赵盼儿已经回到了教坊司中,她本也不可能长期呆在这里,教坊的嬷嬷那边又一直在催促,最后宋琦君也没办法挽留,赵盼儿同样也不愿意资滞留在这里,担心最后反倒连累了她们姊妹。 至于对于李勇这个救命恩人,赵盼儿从宋琦君口中得知了他的事情,也让她转达了感激之情,但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李勇这次过来也是开门见山,直接送上了喜讯:“宋姑娘,在下已经托人帮你们脱去了贱籍,如今你们已经不再是乐户的出身,那教坊司也可以不必再去了。当然,若是你往后还想要弹琵琶自然也可以,不过却不必为他人而弹,只随自己心意便是。”要脱去贱籍,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有人帮忙从教坊中“赎身”便可。 当然这说的简单,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一来嘛,赎身的钱从哪里来? 这是最大的问题,毕竟这些在贱籍的乐户、工匠,很多人是必须要做事,做了还不一定有工薪,但是不做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碰到苛刻一些的管事,那只有微薄的工钱要积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够为自己攒够赎身的钱? 相对来说,像是教坊中有一技之长的,比如说宋琦君这样的琵琶天才,有时候还可以出去赚点外快,这样来钱比较容易。 但这又引出来第二个问题,因为贱籍总是不受人待见,光靠着自己,没人帮忙说话,想要脱籍还是不容易。 尤其是在教坊这种地方,嬷嬷要是故意压着你,想着让你多帮忙去招揽些“客人”来,就是不放你走的话,还真不是那么好走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顾赵氏那么聪明,知道“藏拙”。 而且贬入教坊司的,背后多少有些故事,如何避免后续影响才是关键。 好在是,相比于赵盼儿的仇人里还有当朝宰相,宋家姊妹的背后其实没什么大仇敌。 她们父亲就是乐户,她们也不过是承继了贱籍的出身,也根本招惹不起什么大敌。 这些年在教坊司,宋琦君一直勤练舞艺、音律,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碰到个好心人,将自己姊妹救离这个火坑。 不能说她没志气,而是这时候的社会大环境如此。 而如今,却没想到她还没出头,就有人主动来帮忙。 宋琦君心里自然是十分感激,更十分惊喜,毕竟虽说她之前已经认命,但不意味着她愿意一直以这种贱籍的身份活下去。 就算她自己无所谓,也得要考虑妹妹引章。 现在她年纪还小,等大了一些,岂不是也要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 便是那些去教坊听她弹琵琶的所谓雅客,也没几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 更别谈如李勇这般,主动帮她们姊妹脱籍,尤其是想到这是在不声不响中就完成的。 而如今,也只是过来态度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事情,不管神情和语气,都并没有想要挟恩索求的意思。 但她又怎么可能知恩不报? “李公子!”
宋琦君心中激动,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干脆直接拉着宋引章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小引章懵懵懂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听阿姊的话,宋琦君让她怎么做她就自然怎么做了。 李昭赶紧上前将她们扶起来,没让这下跪瓷实了,叹口气道:“你们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其他方面还好说,就是对这古代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他有些受不了。 当然,他这对于姊妹两个来说不啻于再造之恩,下跪的确能够表达她们的激动之情,但李勇更希望她们以别的方式来报答自己。 就算是要跪,也得等到了床…… 咳,总之,他来到这里虽然不是办三件公平的大事,但也见不得人随便下跪。 当然也只限于此,真要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人人平等,漫说他们听不懂,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社会结构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决定的,甚至哪怕未来真地取宋而代之,也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在生产力、社会基础方面没达到那个地步,光靠他一个人,或许一代勉强维持一下表面功夫,后面就很难说了。 宋琦君虽然被扶着起身了,却也只是不想与李勇纠缠,嘴上还坚持说道:“李公子帮我姊妹脱去贱籍,于我姊妹恩同再造,漫说下跪磕头,便是焚香敬拜也不为过。”她说话间语气还带着些喘息,显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甚至这个消息,怕是现在还在慢慢消化,越想越反应越是感到激动。 李勇顿时没好气道:“照这么说,是不是还要立个牌位,上面写着李公子之位,然后你们再来拜拜?”
宋琦君愣了一下,然后忍俊不禁,又是好笑又是觉得羞涩,但被李勇这么一说,倒是不再扭捏了。 “怎么,还有事?”
眼见宋琦君突然欲言又止,李勇随口问了一句。
“李公子,”想到自己要说的意思,宋琦君有些羞涩,面容已经微微泛红,表情也是纠结许久,吞吞吐吐才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我们姊妹住的这间屋子,其实是教坊司所有。如今我们既然离开了教坊司,那自然不好再住……” “所以,你们如今是无家可归了?”宋琦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不算有错。 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她总有些积蓄,本来只是为防万一的,出去租个院子先住着也行。 再借着自己弹琵琶的本事,若是能在瓦市、勾栏间找到一个位置,往后靠着自己也能生活下去。 不过离开了教坊司,姊妹两人无依无靠,在外就多了许多变数。 何况宋琦君此时心里全是如何报答李勇的心思,根本没想要其他的去处。 这言外之意,李勇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了。 所以他过了会儿直接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琦君姑娘这是赖上我了?”
实际上,宋琦君刚刚那话已经等于是托付终身了。 因先前那乐谱的事情,还有几次接触下来,宋琦君本已倾心于他,如今又有了这一出,可说是一锤定音,此生不换了。 便是日后再有什么波折,那后悔也是之后的事情。 这时候听到李勇所问,也是态度分明,当即一喜,抬头道:“公子……” “往后还叫我公子?”
“还叫公子!”
李勇无语道:“我的意思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你该叫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