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饭店包厢又来新面孔了。
这一次江来负责安排席宴。 按照北方菜系的传统，五个凉菜十二个热菜一道汤菜。 因为这次来吃饭的人有点身份地位，所以对菜品要求只有一个，精致好吃。 价钱到位的情况下江来让江力去采购。 沾了江来的光，江力也进了饭店，而且还是十分吃香的采购部，只要是江来掌厨的时候那一顿的菜就会交给江力去买。 “你去买菜的时候顺便找一下林高，帮我传句话。”江力一听，有点谨慎。 “你要转告啥？你和他有啥好说的。”
江来和林高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告诉他，钢厂副厂长现在就在这里吃饭。”
“啊？”
“老老实实去，别废话。”
“哦。”
莫名其妙的，但江力还是老老实实去带话。 晚些时候，包厢里的人来了。 过了一会江力又偷偷摸摸来厨房告诉江来。 “我刚刚看到林高提着酒进去了，他不会是听你说的话才来的吧？”
“少管别人的事，做好自己的事。”
江力嘟囔几句转身离开了，还是好奇，这林高多大面子能进包厢和钢厂副厂长一块吃饭，难道就因为他爷爷之前也是厂长？ 那都多久的事了，现在他不就是个混混么。 这顿饭吃了格外的久，因为今天就这么一个包厢，主任就让江来早早下班了。 打包点饭菜，披上厚衣服，江来刚准备走，这时候主任突然问了句。 “前两天张厂长的夫人托人带了句话过来，说是想请你去准备一桌家宴。 当然了你不用去考虑对方的身份，你要是愿意呢就去，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别的厨子去，反正新式菜他们也会烧，口味不会差太多的。”
江来却爽快的应下来。 “可以，没问题啊。”
“你没问题就行，我刚刚还担心你不愿意呢。”
“为什么？给厂长家里做饭，多大的面子啊。”
主任冲着江来比了个大拇指。 “你这孩子头脑灵活知变通，以后能成大事。”
不少厨子都不愿意上门给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做饭。 挑剔不说，最主要的还拿不到多少好处。 越有钱越抠门，这句话用在张厂长身上正好。 除了对老婆孩子，对其他人，尤其是厂里工人，那是能扣就扣，多少人背地里骂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去他家做饭，也就只能图个名声好听了。 见江来也没啥不愿意的那主任叮嘱两句就离开了。 今天江来提前下班，回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 最近家里很热闹，江海在院子里加建了个灶房，虽然花了点钱但现在灶房里头有两个灶台还有张大桌子，每天他招来的徒弟就在这个灶房里头学手艺。 江海像是找到了人生新方向，每天都乐呵呵的，不厌其烦的给这些徒弟指导，从切菜到备菜再到下锅程序，主打一个从零开始。 教学成果不错，来学的几个学生也都是江来把过关的，没什么偷奸耍滑的人，都是踏踏实实想学厨艺的。 有事做之后江海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那一地鸡毛的家庭关系上了。 一共三个儿子，除了小儿子江力因为一天到晚跟着江来身后混，不让他担心之外。另外两个儿子每天就不见人影。 江海想教两儿子学厨艺，以后能在江来的照应下进饭店当学徒，最后当个厨子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结果呢，人家各有各的想法，从来不给江海说话的机会。 江虎还好，在码头的工作也算是干的有模有样，还混了个小领导，每个月拿三十六块钱的工资，还能领到不少鱼鲜票。 至于江顺就一言难尽了。 他之前也是在港口做活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去了钢厂当杂工去了。 那杂工肯定不是好干的，活多钱少还危险。 别人不知道，江海还能不知道么。 那杂工全都是被骗进去的，进去之前说干满三年就能当正式工。 工资还不如人家正式工的零头，啥福利都没有，但干的活克比可正式工多的多。 这些人都是抱着满三年转正式工的念头去的，结果到最后，谁能真正干满三年？ 这些都是新任厂长想出来的好法子。 不仅活有人干了，还能省下一大笔工资，最主要的是三年不到，不管怎么样总能挑到毛病把人家辞了。 江海劝了好几遍，江顺嘴上答应转头就把港口的工作辞了直接进了钢厂。 等江海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在里头干了一个多月了。 “你没见到你二哥的样子，才一个月不到，瘦了最少十斤。 那小子天生就是个吃苦受罪的命，我没法子了。 江来，你去厂长家做饭，要是见到你二哥，能劝就劝一劝，实在不行就算了，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江海喝的醉醺醺的，嘴里嘟囔着。 江来把他扶回去，嘴上答应着。 “嗯放心吧，我看到他一定去劝劝。”
后院已经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隔壁婶子说，沈艳最近好像一直在往供销社跑，眼尖的看到她好像买了块红布。 大家都疑惑她在搞什么鬼。 但江来一下就猜出来了。 晚上，江来还没睡着，小布丁突然出声。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说。”
“你妈，半夜钻你爸屋里了。”
“……” 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江来迅速起身，揭开被子往外走，还没到门口突然就看到了转身往屋里走的江海，然后一把拽住他。 “别出声，和我走。”
江海酒还没醒透，起床上个厕所回来就被江来给拽走了。 后院那间屋子分出去之后，江虎三兄弟就住在邻居家空出来的仓房里。 江来就把江海推进了兄弟三人的屋子里。 “爸，你今晚上在这里凑活一晚，醒酒了再回去。”
江海醉懵了，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顺着炕就爬上去了。 钢厂有夜班，江顺今晚上不回来。 但江虎和江力俩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