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悟性如此之高的人,我还没有述说故事,你就猜到其中情缘,之前如此看轻你,真是失敬失敬。”
那书生说着,就朝我毕恭毕敬作了一揖,那些紧紧粘附在我身上的细线“嗖”一下全都缩回了墙里,我活动了几下身子,只觉得前臂酸痛无比,看来弹古筝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啊。那书生却将手中那书折递给我,一言不发的走到古筝边,径直坐下开始抚筝,那筝声轻快悠扬,而我眼前竟然出现了春日时的情景,这书生正与一面容姣好的女子,依偎在柳树下弹着琵琶唱着歌,琵琶声悠扬,柳絮纷飞,那女子的歌声沿着已经转暖的江水飘出好远,美好二字,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场景吧。然而,那筝声却忽然急鼓骤雨一般紧凑颠倒而来,眼前这如梦似幻的春景瞬间粉碎,天空中布满了乌云,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那书生却孑然一身立于楼下,表情凄苦,风雨之中,依然可以听到楼上那间挂着帷幔亮着灯烛的房间传来打骂声和杯盏落地摔碎的声音。紧接着,那筝声又回归了平和,但又似乎有些无力的样子,偶有起伏,波澜不惊,那书生落寞,那女子也寂寥,只是,却再也见不到,那天一记轻骑绝尘而去,那房间从此空了。当忧忧郁郁的筝声又兴奋起来,我知道是那女子回来了,只是紧接着,筝声就毫无过渡的变成了控诉与哀痛,那场大火,那么多女子的性命,只是为了殉葬!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天子也是一朝佳人,那女子,也难逃一死。大火熄灭,好似繁华散场,一切都变得那么空洞,这楼,还有这楼里的人是否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书生悲切,那筝声亦悲切!待这书生弹完,我还依然呆立在原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我感到无比憋闷,那书生却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悲呢?”
也不知是在劝我还是在劝自己。那书生的的身影和这迷宫一起开始从我眼前渐渐消逝了,那书生最后留给我一个似乎很轻松的笑颜,问道:“你进这迷宫之前,可曾听到那女子的歌声?你可记得那歌词是怎么唱的?”
这我自然是不记得了,谁料那男子却并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便自顾自念道:“樽前金奏无晨露,双脚踏翻蟠龙柱;琵琶弦上说相思,千古情愁哀筝知……”那书生并没有来得及说完,我周围的景物又重新变回了烧得焦黑的房间,只是没有龙,也没有那巨大的柱子。待那迷迷蒙蒙的薄雾散去,我才看清那迷宫中的光芒所在,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石台,孤零零放着一盏青铜酒樽。我凑到近处,发现这酒樽之中,盛满了不知是什么的透明液体,闻了一闻,也并没有酒味,反倒是有一股清晨山中的气息。我又看了看手中书折,总觉得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联系,但有什么联系呢?我翻来覆去的仔细回想了一番,那书生最后的几句话让我灵光一现,立即打开这书折,只见满纸都是血泪控诉,果然是一本奏折!莫非这句“樽前金奏无晨露”说的就是这个?这杯中盛着的难道是清晨的露水吗?无晨露的话,那岂不是要喝了它?不管了,先试试再说!于是我伸手便去端那酒樽,却无奈那酒樽好似长在石台上一样,不管我怎么使劲都端不起来,这……莫不是有什么机关?我便围着那石台研究了好一阵,发现并无特别之处,也无法转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压根就理解错了?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那女子的声音不期然而至,却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而后才说道:“虽说阁下悟性不错,但看来并没有多聪明呢,连区区一个酒樽都研究不透,若换作他,只消片刻就能解开谜题。”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既然没有机关,不如用蛮力试试!我便将那书折往石台上一放,好把另一只手也空出来,双手握住那酒樽用力一拔,谁料这次那酒樽竟然一下就端起来了,用力过猛的我身不由己往后退去,摔了个四脚朝天,那酒樽中的露水也洒了我一身一脸,但奇怪的是,一瞬间竟然酒香四溢。“哎呀呀,真是个暴躁的小子,不过就是调笑了一下,何必这么较真呢?白白浪费了那好酒!”
那女子说完,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石台却忽然“嘎吱”一下缩进了地面,顿时,整个房间的地面都崩塌了,且不说我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来不及起身,就算我此刻是正常站立着,也无法让自己抵抗地球重力不往下坠落。而更为糟糕的是,我已经看到先前那条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在我身下等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