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话似乎是我自己说的。“可恶……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快撤退!我应该还能勉强镇住它一段时间!”
依然熟悉的声音,依然看不清面目的人,只有那身鹅黄色的道士服在风中烈烈作响,那黑白的八卦异常醒目和清晰。“哼!拖住它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还是夹着尾巴赶紧逃吧!说到底啊臭道士,保护你才是我的任务,这次一定吃了它!啊啊啊,简直饿得不能忍了!”
咦?似乎又是我自己在说这话?疑惑中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仍然躺在之前那间屋子,原来是梦吗?窗外的蝉鸣一阵紧跟一阵,我的肚子也不甘示弱的咕咕叫了起来,而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端着满满一盘子食物的白毛。这小子实在太懂我了!看到食物,我几乎连口水都要流下来,顾不了许多,夺过盘子就是一顿猛吃。“你个傻叉,给我留点成不?”
白毛眼疾手快,从我口下夺走一个鸡腿,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倒是没觉得惊讶啊……”白毛突然说道。惊讶?惊讶什么?我一嘴油的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白毛一眼,一边咀嚼着塞了满嘴的食物。“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白毛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什么叫记得自己是谁?我不就是我吗?倒是你今天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是脑子撞坏了吧?”
我好不容易把满嘴的食物吞下,又啃了一口鸡翅,终于说道。其实不能说我没有察觉到异常,当白毛说他是九尾白狐的时候,我没有感到惊诧这一点已经让我自己都觉得很不正常,而且就在刚才,白毛进来的那一刹那,我总感觉他和我梦中那个跟我说话的人有几分相似。“算了,照这个进度,也是早晚的事了。我再去拿点吃的来。”
白毛边说边推门出去了,却立即又探头对我说,“对了,今晚我们要和道士一起下山降灵,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准备好做的,且不说我对降灵毛都不懂,充其量也只是偶然吃了一个灵,就哪怕是要收拾行李吧,我也没啥好收的。再说白毛这小子说是把我带到好玩的地方来,结果就是这么一小破道观,这也就算了,好歹有个清静的后山吧,还莫名其妙的掉进了诡异的山洞,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什么模仿灵打了一架,白毛自己还差点把命搭进去,这到底哪里好玩?不过那些什么灵子倒真是无上美味,一想到这里,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饥饿感就一阵阵袭来,明明刚刚吃了那么多东西,但却好像吃多少都吃不饱一样。我只以为是之前体力精力消耗过大造成的,而且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也没有深究。而且说实在的,那山洞里的事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找白毛确认了N次,每次都是肯定的答复,我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打死我也想不到我竟然有这能耐和什么模仿灵搏斗,还把白毛都打不过的敌人给打挂了,简直不可思议。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白毛把我带去了道观的前厅,就是先前经幡飘扬的地方,没想到这道观香火还挺盛,而且还不止一个道士。我正好奇的东张西望,就看到先前那个白胡子老道士背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行当走了过来,什么符纸、拂尘、八卦镜、桃木剑、罗盘等等,倒是配置得齐全,但我依然觉得有一种跳大神的感觉。这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逼我喝符纸水的道士,当时他身边就跟着两个道童,没想到今天居然轮到我去陪着跳大神,加上白毛正好俩,这下刚刚好连配置都吻合了。我们去的是山东南脚下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听道士说,那村里的人原本极少来道观参拜,但不知为何这半年来上来道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一个流言也渐渐传开了,那村里每到深夜就有凄厉的鬼哭,每当鬼哭出现,就总有人发疯或是暴毙,原本健壮如牛的人也一天天不明所以的虚弱下去,村里的丧事一桩接着一桩,整个村子都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我们跟着道士在蜿蜿蜒蜒的山道上走,虽然山道比较陡,但砌的台阶很宽阔,加上是下山,走起来倒也轻松,但好景不长,很快道士就把带上了一条岔路,既没有台阶,甚至连路都看不清,有时候还要翻越崩塌下来的山石,借助树藤前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在一处山坳里看到了那小山村。“看来情况有点严重啊,这黑气比预料的浓厚得多。”
老道士突然说道。“闻起来不少啊。”
白毛抽了抽鼻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村子。什么黑气,什么闻起来?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也看了一看闻了一闻,虽然我啥黑气都没看见,但一股诱人的香味还是直钻入我的鼻腔,是那冰冰凉凉的美味!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腹中的饥饿感无比强烈的向我袭来,我终于明白我总感觉吃不饱的原因了,因为我想吃的只有那种美味!“你们把这个带上,毕竟人体是很脆弱的。”
老道士给我和白毛一人一张包成三角形的符纸,上面还画着很多奇奇怪怪的花纹,拿到手上却有一种温热的感觉,让人很心安。等真正到了那村子,才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整个村都插着那种清明吊子,遍地都是纸钱,几乎人人都披麻戴孝,好几户人家的门前都停着棺材,嚎哭声和哀乐不断,这哪里还像个村子,都要成殡仪馆了。见我们一行人到来,立即有两个年轻人迎上来,说道:“您就是老君观的陈道长吧?村长已经等了好久了,您这边请。”
虽然他们嘴上用着敬语,但却面无表情,丝毫感觉不到他们有欢迎的意思。在踏进村庄的那一刻,我就听到他们窃窃私语,什么“又来了一个送死的哩……”什么“可怜那两个孩儿,才这么点大哩……”这让我有些厌恶,有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非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不就和我村子里的人一样一样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看起来是一个平坦的广场,这个我认识,是晒谷场,我们村里也有一个,只不过这晒谷场中间还有一个了望台一样的东西高高筑起,顶端也飘着大幅白布条子。“那边就是村长家了。”
那两个年轻人用手指了指斜对面一个有着宽阔白色门脸的平房,就带老道士过去,白毛却不跟着了,手脚麻利的爬到了望台一半的高度,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喂,大傻叉,快来看,你不觉得这村子看起来很像什么东西吗?”
我也跟着爬了上去仔细打量起这村子,只见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入口,房屋的布局错落有致,整体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还真有些像我们村的圆墓,这了望台恰好就是墓碑,加上白布条子,就和套在墓碑上的清明飘子一样。“喂,你们两个孩儿,要是掉下来我可不负责啊!”
喊话的正是刚才带路的其中一个年轻人。“算啦,反正他们也活不过今晚了……唉,不知道今晚又轮到谁哦……”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刚才还朝我们大呼小叫的那个面色也立刻沉重了,沉默了一阵,转身对村里其他人喊道:“太阳下山了,赶紧了赶紧了!”
听到这号令,只见村里的人神情都变了,刚才还在外忙活的村人全都急急忙忙开始收拾手头的活计,鸡、鸭、牛、羊也都强行关进笼子和圈里,整个村子看起来就像按了快进似的,不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几个守棺材的人还在外面了,各家各户都紧闭了门窗,还能听到门栓落锁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真是奇了怪了,这村人是都疯了吗?“哈哈哈,我们也差不多该开始干活了,走吧。”
白毛说着就直接拉着我跳了下去,这小子倒是稳稳落地了,没做好准备的我自然是直接吃了一嘴浮灰,这臭小子是成心折腾我吗?“离夜深还有点时间,就麻烦您带我们过去看看了。”
老道士和村长边说话边过来了,我来不及拍身上的灰尘,立即爬起来和白毛一起跟在他们后面,往村子角落的某个院落走去。“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原屯村,几百年来大家都安居乐业,连战争年代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没想到到了我这一代,出了这么桩怪事,死了这么多人,唉,真是没脸见老祖宗啊……请了不少法师来做法,也没见什么效果,他们自己的命也都搭进来了,现在情况是一天比一天糟,鬼哭的时间越来越早,时间也越来越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怕是真的要弃村了……”村长悲痛万分地诉说着,沿着窄小的道路转了个弯之后,就指着一间四四方方的小院落说道:“那家就是最早开始死人的住户了。不过你们得抓紧时间,再过一个时辰鬼哭就要开始了……”道士倒是没说什么,迈步就往那里走,几乎在踏进那院落的同时,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阴森气扑面而来,不觉汗毛倒竖,打了个冷颤。好在这屋里的人都很热情,竟然全都出来迎接我们了,和村里的人完全不同。“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为首的人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几步招呼道,“这屋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什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