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饭后,在体育宾馆的大厅里,竖起了一块黑板上有一个通知。各位代表、领队,教练。定于今日上午九时,在本市恩民医院进行赛前体检,请准时带队前往。大队会务处,6月9日。程志刚整队时,发现林冰未到,他叫一个女队员去找,自己便先带队走了。“林冰,你在哪儿呢?”
“我在一号这儿。”
“快点儿。别磨蹭啦!”
“哦,我随后就到。”
等到林冰匆忙追出来,整栋大楼已经静悄悄了,她三步两步跳下石阶,纵身跃过冬青树丛围成的矮墙,白色凉鞋的高跟极速地叩打着滨海路的石板路面。从滨海路,绕过四方路的大转盘,就进了博雅路,在穿过那条巷子,再走200米就是恩民医院了,肯定比他们近,柳絮相当有把握地想。她在这个城市里生活10年,她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在海风和海浪的吹打中度过。她走过四方路,绕过大转盘,脚步轻快的拐进了博雅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满含金银花香气的空气,小时候,一嗅到这种清香,她就知道到了家,就在那个拐角,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的阁楼,那里曾经是她的家哦。她朝那个门廊看了一眼,轻轻地走进旧居,那条巷子是她上学时的必经之路,现在的孩子们都叫它:铜帽子巷,因为巷子里有一个旧时的消火栓,活像带着一顶大铜帽子,这条路上留下过她多少足迹,林冰:咯哒,咯哒,迈着轻快的步伐,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她不禁扬起了头。突然,她缩回了脚,前面是一座五层楼,灰沉沉的,怎么走到这里来呢?思想凝固了一秒钟,她飞快地朝五层楼的窗子看了一眼,似乎感觉到那里亮光一闪,她,猛地转身,向来时的路,逃也似的飞奔。她头也不敢回,只是拼命的奔跑,后背觉得一阵阵发紧,生怕听到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快快忘记吧!本来已经忘记了七年,今天又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这条路,从那次可怕的事件以后,她早已不敢走这条路了,怎么今天又?她不明白,相当的不明白!谁也没有留意到,湛蓝的天空上,已经飘来了一片阴霾。“林冰,你怎么搞的?我们都检查完了,教练都急了呢!”
小艳在医院大门口,迎接着林冰,二人匆忙奔向楼上去。体检室的门口,程志刚焦急的度来度去,冲头冲脑的话刚要冲口而出,可是他一看到林冰的神色,就只说了一句。“快进去吧!”
便和林冰进了体检室。“高主任,再麻烦你一下。”
桌旁的那位中年医生,已经站起身,看到又来了一位运动员,便重新挂上了听诊器。他是这个科的内科主任,虽然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却显得十分儒雅,有风度。修饰精致的脸上,一副金丝架眼镜,闪闪发光,雪白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的,移动着听诊器不厌其烦的,为林冰做着检查。也许是陈志刚,几次崔小艳去找林冰,林冰却迟迟不到的缘故,此时小艳心里有一肚子气,嘟嘟囔囔的小声嘀咕了半天,“嘘!”
小艳看了一眼教练的眼神,吐了吐舌头。高主任的听诊器,停在了半空中,他急忙低下头去,目光在林冰的体检表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当他把目光转移到林冰的脸上时,林冰忽然觉得,他的眼镜片一闪,使得林冰的心头不禁微微的一颤。“小艳子,昨晚你们那里怎么了?”
“瞎,别提了,昨天林冰做噩梦了。”
“天哪,她的叫声真像杀了人似的。”
“她的这个噩梦还真跟死人有关系。”
“怎么回事?”
“快和我们讲讲。”
簌洗室的姑娘们都好奇地纷纷围了上来。“嗯,说起来话长……”此时小艳倒卖起关子来了。小艳的父亲,是本市的,有名的老中医,小艳和林冰,在中学时就是同学。去年两个人又一起考进了A市的燕南大学,一起被选进体操代表队,虽然她们俩一个是性格开朗,一个是性格犹豫内向,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的友谊,两个人好的胜过亲姐妹。“快说啊,小艳子。”
“我听我爸说,林冰小时候经常去他那儿看病,说老是做噩梦,梦里大声的叫喊,我爸查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她见过一个人从五楼上掉了下来,摔死了,我爸说她是受了惊吓,给开了几服药,她吃了还挺见效的,好几年都没在做这噩梦,也没叫喊了,这几年不知怎么的又犯病了?”
“那人是怎么从五楼上摔下来的?”
“那我哪儿知道。她那会儿还在B市住呢!我们两还不认识呢?”
“那纽扣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挺奇怪的,只听她在梦里喊了一声:纽扣,谁知道那是什么梦话?哎呀……”“不得了,水池里面的水,溢了满地,原来清洁工吴婶儿正在涮拖把布,听呆了,没留神跑了水。”
上午的训练结束了,午饭后,运动员们3322的,走进了宿舍,楼道里十分的清爽,吴婶拖着墩布,正在一个门,一个门的擦拭地板。擦到401室,她轻轻敲了门,走了进去,小艳在自己床上,不知忙些什么?娜娜和露露,头凑在一起,手上还打着拍子,和看一张碟片,在学歌舞呢!林冰靠在床头上,手上捧着一本日记本,两眼直勾勾的发呆。“林冰姑娘,这是你的拖鞋吧,我给你挪挪?”
娜娜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小艳扑哧一声笑了。“你认错人了,那才是林冰姑娘呢?”
吴婶,利索的桌子,床帮。“林冰姑娘,我总觉着你面熟,哦,想起来了,从前你我两家是邻居,你们家过去是不是住在旭照街?”
这句话,吴婶几乎是凑在林冰的耳朵边说的,林冰如梦初醒,其时吴婶的几句话,她根本没听见。“哦吴婶,是您记错了,我们家原来住在,博雅路。”
“瞧我这记性,是了,是了,那里还有个什么巷子来着?”
“是铜帽子巷。我们家原来就住在巷子的拐角边。”
“这就对了,后来怎么又搬到了A市呢!”
“妈妈调了工作,我们就搬了去。”
“哎!你小小年纪,又长的这么个俏模样,怎么有个做噩梦的毛病,你梦见什么纽扣吗?”
“我也不记得了,自己都不知道喊什么。”
“林冰,你那颗纽扣,究竟藏在哪?快让我们看看。”
小艳的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瞎诈唬声。“哪里有什么纽扣?”
林冰分辩道。“我知道了,在你的身上。”
小艳嬉闹着。“对,对衬衣上订了好几颗呢?”
两人笑闹了一阵,没有留神吴婶是什么时候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