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年龄问题，其实无论是输送者还是接收者，都是心知肚明的。而红楼方面呢，对那些可以在半年后能按照“半工半读”学制学习的学徒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于在一些年龄方面的细节问题上也就能宽就宽，尽管教委的年龄核查不能说不严密，但是受限于医疗检测条件，还有孩子本身早期境遇所造成的出生时间模糊，于是关于这个孩子今年是十二岁出头还是十三岁、十四岁半？十五岁？甚至可能只有十岁半的情况并不比孩子本人更清楚——而对于各大公司而言，站在眼前的年轻人只要能干活，年龄是否超过十二岁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其实对于各大公司来说，孩子的个头长得差不多可以适应工作岗位就行了，毕竟连孩子本人对自己到底是多大年龄都是一笔糊涂账。为此包括赵老师他们都曾经给教委建议说：时代不一样，还是别纠结年龄问题了，这个时代的人们----根本没有青春期的概念，你们教委最好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决定孩子是否进入“半工半读”学制----量身高，超过一米三的进“半工半读”班，低于一米三的进入普通学制。然而这个建议却被教委的女士们驳斥得体无完肤，最后不了了之。可是现实问题尤在，随着莫宁顿岛上各大工业项目的不断开发，劳动力----尤其是技术工人的日益紧缺，导致大伙对教委规定的十八岁成年限制的不满日益增长，直到常风行动实施后，情况更加严重起来——各大公司眼睁睁地看着每隔一两个月就有数百名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进入学校，而人才的出口却仍然是那么狭窄。所以老巴此次专门骑着自行车到学校，就是再度代表大伙来做几位校长——特别是红楼女士们的说服工作的。老巴先去了竹园，门口的看门大爷看见老巴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老远就忙不迭地开了大门，老巴见了只是对着门口大爷微笑点头，也不下车，就这样直接骑车进了校门。这一路骄阳似火，老巴顺手从自行车车把上摘下一顶宽沿礼帽戴在头上——这是多瑞拉亲手给他做的，老巴经常骑车到处跑，需要这样的帽子遮阳。此时此刻，竹园公学的学生们——全部都是男生，早已经吃过午饭在宿舍里睡午觉了，直到下午两点起床，然后该上课的上课，该实习的实习。竹园公学的学生年龄分布偏小，一千六百多名男生里，超过十二岁的只有不六百人——人数只相当于向日葵的一半，然而校园的规模却与向日葵一样大。所以哪怕是在白天上课时间，竹园也相当的空旷，只有到了晚上和周末休息日，所有的孩子们才会出现在操场和宿舍外面，让校园稍微热闹一点。如今，在竹园的学生中，所有十二岁以上的孩子每周通常会有三到四个下午是“实习课”。为了“提高实习课效率”，凡事参加实习课的学生，通常会在上午十一点半下课，然后就被老师分别带到实习场所——在那里用午餐，然后再午休一个半小时，从下午两点开始实习，直到傍晚的六点，一般情况下，晚餐后回到学校，但是偶尔还会持续上“实习课”到晚上九点，吃一顿非常丰盛的宵夜后再回学校。学生们的实习场所通常是西流工业园区的工厂，也会经常去溶洞外广场的曙光机器厂和红码头附近的华盛纺织公司——毋庸讳言，所谓的“实习课”，其实就是真的干活。然而竹园的学生却普遍喜欢这样的学习方式，对于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而言，课堂上的教育既烧脑又枯燥，远没有在工厂里操作神奇的机器有趣，而且吃得还特别好。骑车进入校门没多久，老巴就片腿下车，把自行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这是竹园公学的一座新的教学兼办公楼。老巴对这栋楼很熟悉，因为这是他和赵老师他们一起亲自指挥修建的。这栋楼新修成才一个多月——三角形屋顶，灰砖红瓦粉墙玻璃窗——楼房的图纸设计是侯相麟做的，老巴和赵老师等人依葫芦画瓢，严格按照各项工程指标，带着一百多汉人，从打地基开始，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建成，目前这是竹园公学里最好的建筑。此时此刻，晃眼望去，偌大的校园里看不到任何人影，然而在这栋教学楼里却隐约传出老师的讲课声。老巴知道，正在教室里听课的是最近一次妮可号带回来的孩子们——全部来自新安城，是印度人贩子从波斯湾贩卖过来的，一共有两百多人，其中一半是男童，他们全部进了竹园。孩子们进入学校后，按照规定，需要做初步的智力测验和性格测试——这种测试其实就是几套文图并茂的考题和应对行为准则测试，据说这套测试方法的相关资料是安娜在大家穿越前私下给穿越者们的，这种方法曾经用在六万年后的未来人类社会——用于对学龄儿童进行性格、兴趣、思维取向和智力检测，目的是约略地对一个人长大后适合做什么职业进行预估。据说安娜对这个测试方法进行了模糊处理后才交给穿越者们的，安娜对理由是：人类哪怕是在六万年后的太空时代，也无法依靠一组测试题来规划——或者说是限制一个人的生涯，因此这套测试题只能用来做一般性质的学前智力测验，否则就是邪恶的东西，你们要非常小心地运用这种测试，尤其是不能拿来硬性地规划别人的人生——“因为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不能被一组测试题给限制……”这是安娜在把这套测试题组交给孙老等几位老人时发出的告诫。显然，这套测试题组很好用——关键的是测试题没有语言限制，全部由图形、几何图案和数字构成，因此尤其是对孩子的测试效果很拔群。经过测试，韩雨夏小鸥等人发现，这批来自波斯高原的孩子都非常聪明，关键是这些孩子发育都很良好，这说明孩子门在生长早期营养条件不错，而且孩子们都有一定的知识文化——包括数字训练。尽管孩子们说的波斯语没有人听得懂，但是仅仅从外表上观察，就能看出这些孩子的气质与众不同。于是众人在讶异之余，立刻向新安城发电报仔细询问，然后才了解到一些细节——这批孩子确实有来头，他们和她们全部都是波斯高原拜火教王国的贵族后代，不幸的是孩子们的王国与阿拉伯哈里发作战失败被灭国了，于是因缘趁会，这群孩子被人贩子花大价钱买到手后运到新安城交给了澳洲人。新安城那边在电报里说，这批孩子无论男女都没有超过十岁，根据人贩子勒菲克的说法——如果超过了十岁，甚至可能更小，就会被战胜者杀掉以绝后患，只有在胜利者眼里属于不懂事的小孩子才有可能被留下当奴隶卖掉。所以当这批孩子入校后没多久，韩雨和夏小鸥都不约而同地另外安排老师给这批孩子突击补习文化课，听说向日葵那边更紧张——几乎是除了八小时睡眠时间外，是全天候无休息日地上文化课，目的是及时赶上其他班级的学习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