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痛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深夜听起来也是格外的清晰。孙泽睁开了眼睛,就着走廊里传来的微弱的光线,循声望去,只见白天和自己聊天的那位老人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两只手无意识的在腹部揉搓着。“老人家——老人家——醒醒,”孙泽走到跟前,晃动着老人的手臂,轻声喊道,“您怎么了?快醒醒——”房间里有人被孙泽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一瞧,见是孙泽,也不敢呵斥,只得没好气的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去。好一会儿,老人才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愣了好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是你啊——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唉,老了就是惹人厌。”
“要不我喊一下卫士吧,”孙泽用袖子擦了擦老额头的汗水,“这么熬下去可是要出事儿的。”
“没事儿,我都把握住规律了,熬一熬就过去了,”老人看出孙泽眼里的担忧,继续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你去睡吧,我坐会儿就行。”
说完,老人轻揉着腹部,紧闭着嘴忍着痛,再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真是一个倔强的老头儿!孙泽伸手握着老人的手腕,后者不以为意,以为他只是紧张自己。“您小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饭,而且不规律,三十岁以后经常喝酒,应该有……应该有二十多年的酒龄吧,的确是不好去除病根。”
老人睁大眼睛看着孙泽:“你会医术?还真是你说的这样!唉,不光深州市,就连省城的名医也看过,可就是去不了病根。”
老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一个真正的拾荒老人,哪来的钱去找名医看病啊。“刚刚我已经为您把过脉了,看脉象这次很严重,您仔细感受一下,腹部是不是有痉挛的迹象?如果没猜错的话,之前应该没有这种感觉。”
闻言,老人停了一会儿,这才正色说道:“小兄弟,你说的没错,还真是!”
“如果您信的过我,我给您治一下吧。”
打一开始,孙泽准确说出自己的病症,老人就已经相信他的医术了,见孙泽主动提出给自己看病,老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没关系的,先控制住病情再说。”
孙泽扶着老人躺下,用手在老人的华盖穴、陶道穴附近揉搓,一会儿之后,双手又在胃俞穴、合阳穴上揉搓。十几分钟后,孙泽将老人扶起,“老人家,感觉怎么样?”
“舒服多了!”
老人揉者腹部,欣喜道,“好家伙,一点也不痛了!小兄弟,你简直太厉害了!谢谢你了!”
“老人家过奖了,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您先别急着谢我,还需要吃些中药,可是这里也没有笔,要不我给您说一下吧,柴胡二钱、东阳草五钱、杜洋草四钱……”“停停停,”老人制止道,“你说了我也记不住,明天再说吧,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孙泽。”
老人点点头,见孙泽脸带倦意,说道:“让你受累了,早点休息,明天咱们继续聊。”
“好的。”
孙泽不再客套,刚刚那么一折腾,消耗了本就不多的混沌真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头就进去了梦想。老人看了孙泽一会儿,这才躺下。一大早,拘留室里走进两名卫士,指着老人说:“你,出来。”
“我说的没错吧,”老人冲孙泽眨眨眼,“这是要放我出去。”
孙泽心里怀疑,但是又怕老人说的是真的,冲卫士说道:“卫官,可不可以给我个纸笔,我想给老人写个药方。”
“小兄弟,不急,也许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那可难说,”孙泽苦笑道,“你的病大意不得,得赶紧吃药。”
“卫官,帮个忙吧,真的只是个药方。”
“那好吧,”卫官从口袋了取出一根笔,又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隔着栏杆低了过去,“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写。”
“好的,谢谢。”
孙泽在纸上写了十来味中药,将笔还给警官,拿着纸对老人说道:“早晚两次,不够了再抓,一定要连吃七天。”
“好的。”
老人将纸张拿在手里,刚走出拘留室的门,扭头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就叫我‘老疯子’吧。”
“老疯子?”
“嗯,人们都这么叫我。”
已经连着在拘留室里面待了三天了,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没有卫士找他问话,这让孙泽很是担心。这天中午吃过早饭不久,一名卫士走了进来。“孙泽!”
“到!”
孙泽赶紧起身,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也许事情出现了转机。卫士将门打开,孙泽跟着走了出去,两人来到一间谈话室,孙泽愕然看到白若坐在那里。“你怎么来了?”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白若情绪不是太好,“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要被移送法院了。”
“啊——”“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也沟通过了,你故意伤人的罪名基本上板上钉钉了,现在只能在量刑上面想想办法了。”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孙泽吃惊的看着白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白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冒冒失失的就动手打人,这下可好,对方现在不依不饶,不接受和解,只能走法律流程了。”
“等等,”孙泽疑惑道,“什么对方?和解?我怎么听不懂啊。”
“你把庆波和他的朋友给打成重伤,庆波那边还好说,他虽然一开始有些生气,后来念在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已经同意不追究你的责任,现在的问题是他的那几个朋友不依不饶,非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不可。”
孙泽猛地坐了起来,大声吼道,“明明是白庆波他们将孙柔骗到夜总会,还给她下药!怎么现在他们反倒成受害者了?”
白若不甘示弱的回视着孙泽,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失望:“你的这套说辞我前几天都知道了,怎么到了现在这种境况,你还嘴硬呢?有意义吗?与其继续诬陷庆波,倒不如好好想想到了法庭上怎么争取宽大处理吧!重伤他人,这是要判刑的,你知道吗?”
片刻之后,孙泽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只感觉撑着桌子的两只胳膊开始发软。孙泽一阵心寒,在白若的眼里,自己已经有罪了……见孙泽不言语,白若站起身来,语气和缓了一些:“庆波现在正在做他那几个朋友的工作,也许事情还有转机,这几天你在里面,也好好想一想吧,我知道你和庆波不对付,可是他绝对做不出你说的那种可耻的事情!”
说完,白若转身就走。听着白若的远去的脚步声,孙泽只感到心里一阵阵发痛,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忍不住抬起了头。只见白若转身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法律上的丈夫,也知道你最看重你的妹妹,即使你……我会好好照顾孙柔的,直到她毕业,给她安排一家好点的医院,在这期间,我绝对不会让她因为钱,再去干那种事情的。”
白若离去好一会儿,卫士见孙泽还在发愣,不耐烦的催促道:“走吧——”回拘留室的路上,卫士感慨道,“你小子挺有福气的啊,找了这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你把人家的亲弟弟都打了,她还愿意帮你找律师,还有你妹妹,从事了那么肮脏的职业,就这样你老婆还愿意帮她,啧啧,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娶个这样的老婆呢……”孙泽扭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位贫嘴的卫士,后者见状,用力推了他一把:“靠——瞪我?你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