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韵晚和周影早早出现在周家的大院里。因为不用上课,许韵晚特意换了一套方便活动的运动服,挺便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显掉价。向来扎成马尾的头发挽成了俏皮的花苞头,脂粉未施,小脸干净白皙,和周影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一般。周凛烨走过来时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眼底浮过一抹惊艳。他见过许韵晚浓妆艳抹的妩媚样子,也见过她中规中矩,一本正经的学究模样,虽然都很好看,但似乎这一种更勾心。她抬脸一笑时,他心头突兀发驻进了万丈阳光。到达游乐场,周影拉着许韵晚就要跑。周凛烨拧着眉看向里头,“冯仓,清场。”
“什么?”
听到这话,周影的腿立刻就迈不动了,站在那里眼睛急得泛起了红。原本不清场的话,她还可以在许韵晚的掩护下和男朋友混水摸鱼,这一清场……“这个问题你负责解决!”
周影碰了一下许韵晚,把难题甩给了许韵晚。许韵晚:“……”她不敢。这亲侄女都不吭声,她站出来算怎么回事?冯仓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场子就清干净了。摸鱼不成,周影到底是不甘心的。“我不管,反正不管用什么方式,你都要把他给我带走!”
周影贴着她的耳朵耍赖。许韵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影便一把将她推到周凛烨跟前,“许老师说有重要的话要对您说!”
许韵晚:“……”她汗!周影的力度不小,这一推她便直接撞向周凛烨,要不是她紧急间抓到根栏杆可就投怀送抱了。周影是想害死她啊。就算没投怀送抱,许韵晚也离他极近极近,她的小身板立刻全盘被他高大的身形掩盖,鼻息间弥漫起淡淡的烟草味。她回头想把周影拉回来,奈何周影已经跑远。“有话要说?”
头顶上的人开腔,低沉磁性的声音,可此时却像煎锅里的油,让她有种正在被猛火烹炸的感觉。许韵晚勉强退开些距离,不好否认,只能胡乱抓后颈:“的确……有……”“说吧。”
那人抱住臂,朝她走近了一步。她再一次被他笼住,莫名的压迫感让她觉得自己是一只无处遁身的小鸟。脑袋更是一片空白。没话跟他说。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来话长,要不到那边去说吧。”
紧急间只能胡诌,也不等周凛烨回应,急急跨出去,大步往前迈。等到她回神,发现自己把周凛烨带到了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方。鸟语花香,幽迷安静,特别适合幽会。而且不远处还有两对正旁若无人地亲近着。许韵晚:“……”为什么每每碰到周凛烨,脑袋就会透逗啊。“现在可以说了?”
周凛烨竟跟了过来,停在她对面。他一只手插在袋中,一只手自然垂落,优雅淡定沉稳,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他的唇角勾着些似笑非笑的弧度。许韵晚这一路上都是蒙的,压根没想好要说什么,但总要说点什么不是?“是这样的,我想跟您说下周影的情况。”
紧急间,她想到了自己家教老师的本职,忙道,“她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学习态度也端正了不少,这次成绩能得到提升,全在于她自己的努力。”
许韵晚一口气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嗯。”
周凛烨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并没有变换姿势,依旧看着她。这是……还等着她说?许韵晚:“……”她也知道,这事儿虽然可以说,但绝对不足以称得上是周影嘴里的“重要的事”,只能去挠头皮,“另外,周影需要关怀。”
她想到的是上次周影梦里找妈妈的事。“她十五岁了,有很多事情不好跟您说,如果能找个年长一些的女性照顾她,陪伴她,会好一些。”
这话,是真心话。虽然周影好像什么都不缺,可每次看到她一个人清高地坐在沙发里隔离一切,就会觉得她特别孤独,特别可怜。“你希望我快点找个女人?”
周凛烨总算给了一个长句,却硬生生造成了一种许韵晚要管他私事的样子。许韵晚:“……”他找不找女人,跟她有毛线关系,她是做家教的,又不是做媒婆的,更不是他妈。不过,周凛烨竟然没结婚?意识到这点,许韵晚眉间溢出明显的惊讶。他好歹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早该结婚生子了吗?“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这个人也不一定非得是您的妻子,还可以是旁的人。只要周影能接受就好。”
她很快解释着,生怕周凛烨觉得自己对他还有什么企图。“话说完了,咱们走吧。”
这地方太过暧昧,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说完就往前跑。周凛烨勾勾唇角,目光锁在她纤细的背影上,眸光里浮起一抹兴味。这姑娘往日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惊弓之鸟?他明显感觉到她并不想跟自己独处,似乎从上次掐她的脖子开始,她就在避着他了。可她越是避,他越是容易留意到她,尤其这段时间她连最让自己头疼的周影都搞定,更让他刮目相看。忍不住去了解她。越了解,越觉得有趣。许韵晚只是跑了一小段就没跑了,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凛烨走过去时她依旧没有动弹,两只手捏在一起,唇瓣为难地咬着,被咬得就像一只漂亮粉嫩的果冻。她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为难。是的,为难。许韵晚的确很为难,因为她发现,刚刚如履平地般走过来的小石礅原来这样窄,这样高。下头全是水,泛着粼粼波光,看起来挺深的。她怕水!特别怕,此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来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又有些紧张,分散了注意力,所以才会毫无感觉。她不敢向周凛烨求救。来的时候能走过来,回去的时候不行,让人怎么想?而且连这种地方都不敢过,也未免太显怂。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周凛烨面前表露软弱。“您先走吧,我……还有事。”
她只能编谎话,决定等他走了再想办法。她的话音才落,手上便一阵温暖,周凛烨握住了她的手!他也不说话,拉着她就往前去。他的手掌特别宽厚,特别温暖,而且还有强大的支撑力。许韵晚突然就不那么怕了,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对岸。虽然不怕,但也意识到心思被周凛烨识破,不由得泛起一阵窘,脸跟着就红了。她红着脸的样子,就像春日里开出的格桑花,又纯又美,周凛烨的心被勾动着,突然很想碰碰。在走到最后一阶时,他有意拉她一把。许韵晚吓得一阵乱晃,只能由着他把自己勾进怀里。